容家勢盛,親近皇族,本來皇族借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容家有姻親狄家。

若是狄家忠心耿耿也罷了,狄家忠心如何先不說,但狄家有容老夫人這樣的人。

陛下和殿下眼裡,容老夫人如此心性,狄家又掌兵權,將來若他成為太女夫,容家怎麼可能忍得住不攫取皇權?

沒有千辛萬苦想要脫離虎爪,還要再把自己送進狼口的道理。

道理雖明白,心卻不甘。

此刻月明星稀,月色鋪地面一條淡白長卷,少女的細長身影鏤刻其中,長髮在風中散開。

這一幕依稀彷彿,多年前曾見。

深藏在心底的往事翻滾,如鯁在喉。

他忍不住道:“殿下,你還記得你十二歲那年,曾在宮內觀星臺上,一箭射中一個爬宮牆的人麼?”

鐵慈記得這事,點頭道:“當然。其實是個大盜,居然膽大包天敢翻宮牆,我一箭送他下牆。後來這事以訛傳訛,竟然成了……”

她沒說下去。

那時她美名極盛,宮內外無數人以此為談資,不知怎的便傳成了那夜是浮浪子弟,為了美色不顧生死,爬宮牆想見她一面,被她一箭射斷了中間的腿。

人們總是愛這些香豔的傳說,也無人去思考,為什麼後來沒聽說有哪家的公子哥兒廢了。

也不去思考,一個人得有多麼單細胞的腦袋,才去爬宮牆找死。

再說從宮牆能看到瑞祥殿?當皇宮是他家一室一廳哪?

那晚鐵慈是在觀星臺練氣,無意中發現有人輕功絕佳,試圖飛越宮牆,手裡似乎還拎著一個人,當即一箭飛射,將那人射下宮牆。

但後來派人去看,只看見宮牆下一灘血,什麼人也沒有。

容溥道:“其實……”

忽然鐵慈吸了吸鼻子,詫道:“好香!”

一轉頭就看見容蔚倚著花樹,手裡轉動著一串肉串,也不吃,漫不經心地嗅著。

容溥差點沒不顧形象地翻白眼。

怎麼哪哪都有他!

容蔚笑看著他,也覺得這往日瞧著還算順眼的朋友此刻看來面目可憎。

怎麼哪哪都有他!

還有,這貨竟然也是個斷袖!

之前就瞧著他對十八態度不一般,方才可叫他瞧著了,那眼神裡,就差沒滴出水來了。

十八正和他吵架,這傢伙想做甚?

多虧他今日睡不著,起來宰了監院家養在後山的一隻羊。

鐵慈和人勾心鬥角了半晚,正飢腸轆轆,聞見香味,蹬蹬蹬走過去就要接,容蔚卻把手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