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野想了想,第一幅畫裡,添了個蒼老的女子,挎著籃子,送來羊奶和餈粑。

第二幅畫裡,沙丘後,年輕的女子掩面哭泣。

第三幅畫裡,他想了想,畫了個屬於西戎的女性神祗,在高天之上普降祝福。

第四幅畫中,女子形象更多了點。有含淚衝向戰士的美貌女子,有載歌載舞來求共舞的窈窕少女,有帳篷裡溫柔準備食物的女子剪影,有將孩子遞到凱旋戰士馬前的婦人。

丹野畫完,得意地斜睨鐵慈,“怎麼樣?”

“畫得不錯。”

“是不是……很值得嚮往?”

鐵慈眯眼看了一會,笑了。

“如果是你們西戎女子,大概會吧。”

丹野唇角那分外甜的笑容淡了些,“什麼意思?你……們大乾女子不會?”

“大乾女子也許有些也會被這種男兒豪氣所打動折服,心甘情願做你們的附庸、免費後勤、不發工資的保姆、毫無保留並不求回報的奉獻者和給予者,並以之為幸福和成就。畢竟這世上大多數女子確實也是這麼被男權社會的掌控者們一直這樣教導著。”

丹野偏頭盯著她,“不好嗎?美麗的女孩,溫柔的婦人,慈愛的母親,不正是一個女子一生最珍貴最值得呵護的歷程嗎?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很辛苦,不是嗎?”

鐵慈笑容可掬,“我尊重大多數人這樣的選擇,只要她們覺得幸福就好了。但是我也希望大多數人不要因為有人不選擇就以之為不幸福。”

“你說話這麼繞我聽不懂。你是說你不喜歡?”

鐵慈愕然看他,“這是你們西戎的生活,我喜不喜歡,重要嗎?”

丹野盯著她,嘴唇蠕動,最終哼地一聲,隨手在牆上一抹,拿了書轉身就走。

鐵慈:“……”

你們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此時鐘聲響,第一課結束。姚先生夾著書走出來,鐵慈微笑躬身,對方鐵青著臉路過,鐵慈笑著聳聳肩。

男人還這麼不大氣。

有人在大聲說:“下下!”

嘖,一般貨色。

第二課的策論先生應先生已經到了,在堂上和姚先生相遇,姚先生對他嘀咕了幾句,應先生看了鐵慈一眼,笑著點點頭。

鐵慈也無所謂,回到座位上。這回沒人抬頭看她,座位旁邊一片真空。

鐵慈走過自己的椅子,慢慢一個來回,腳底咔咔作響,眾人眼睜睜地看見那一塊微微凸出的地面緩緩下陷,最後幾乎與周邊齊平,椅子落了下去。

眾人:“……”

大爺您方才為什麼不踩?

方才不踩,是想看看書院的老師素質。現在,不看也罷。

應先生在上方道:“今日小考。”

底下唉聲嘆氣一片,先前那個圓臉書生探頭對鐵慈道:“天啊,應先生的小考題目最刁鑽了。你小心,小考連續三次不過的話,是要降舍的!”

一堆人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眼裡喧譁地寫著:降舍!降舍!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