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張煌言的贊同,又有不少文臣武將附和贊同了張煌言的發言,在大家看來,延平王提出的這個方法就是當年老藩主的舊日路線。

當年頓兵金陵城下,最終導致計劃失敗,可以說這一次是鄭氏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不過經過這麼多年的休養生息,鄭氏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拿下金陵應該不在話下。

然而陳永華卻不這麼認為,就在大家都在附和的時候,陳永華卻不這麼認為。他執掌天地會這麼多年,對滿清在各地的部署都非常熟悉。

這些年滿清沒少在長江兩岸江面狹窄處設定炮臺,尤其是江陰炮臺更是號稱長江鎖鑰,鄭氏的大船進入長江之後,速度就會明顯降低。

木製的船殼再結實也比不過磚石的炮臺,由於江面狹窄,鄭軍的火炮根本發揮不出射程遠的優勢,反而在特定空間滿清的炮臺更能發揮優勢。

更何況滿清還在江陰設定了攔江鎖鏈,這些鎖鏈橫在江上,一方面能夠擋住有可能來襲的敵船,更大的作用是攔住可能走私的商船,想要透過鎖鏈的商船必須要繳納關稅才能透過。

這樣的設施正好成了鄭軍透過長江的剋星,想要透過就要先將這些鎖鏈拆毀,拆掉這些鐵鏈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鄭軍的建軍思想是走精兵路線,這樣的路線就不可能大規模的養兵,若是將這些寶貴的兵員一步步的消耗在這些關卡上完全得不償失。

“臣反對直取金陵,拿下金陵有太多不可預知的風險,這不是我軍想要的,我軍應該發揮我軍海軍的優勢,在沿海地區削弱滿清,而不是進入內陸跟滿清死磕。”

鄭經看向陳永華暗自讚歎,果然人才就是人才,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那依復莆的建議,我們應該先拿下哪裡?”

“若是耿精忠做滿清的死忠,我們最理想的還是拿下福建,我鄭氏在八閩大地有著別人沒有的優勢,儘管我們離開八閩十多年,百姓依然還會念著我鄭氏的好。”

鄭經搖頭道:“耿精忠反覆小人,不可與之謀,不過若是耿精忠反清,我們卻不能主動進攻,不能把反清陣線破壞。”

陳永華點頭道:“若是耿精忠反清,必然會北上進攻江浙,我們必須搶在耿精忠之前拿下浙江的一些關鍵之地。

再有就是拿下松江府、蘇州府,這些地方都是滿清的賦稅重地,拿下這些地方就等於削弱了滿清的戰爭潛力,到時候滿清兩線作戰只能疲於奔命,拖也能拖死他們。”

“陳復莆!你這攻打浙江與松江府跟老夫說的直取金陵有什麼區別,還不是要一城一地的爭奪。”張煌言立刻出言反駁。

“當然不同,蒼水先生是讓海軍帶著陸軍孤軍深入,一旦被滿清掐斷後勤我們就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而沿著海岸線向前進攻,我們有海軍提供強大的後勤,根本不用擔心後勤被掐斷,這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對於兩位文臣之間的爭論,鄭經還是非常的在意,在戰略上文臣的眼光要比武臣高上不少,兩人的思路都沒有錯,不過卻都沒有蓋特到自己的終極想法。

因為到現在為止,鄭軍上下還是以滅掉滿清為目標,思考進攻戰略,這與自己的思路完全相悖。不過自己也不能貿然提出自己的思路,萬一所有人都不贊成自己的思路,那就尷尬了。

兩個文臣各執一詞,其他的文武有認為張煌言說的對的,也有認為陳永華說的對的,誰也說服不了誰。

就這麼互相爭論了半天,鄭經忽然丟擲了一個問題:“諸位暫時誰也說服不了,不如暫時先擱置這個爭議,寡人想問諸位一個問題,我們若是快速的滅亡了滿清,諸位認為誰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眾臣沉默了一會兒,張煌言驚訝地抬頭不可思議地說道:“一定是吳三桂得利最大,滿清最有可能與吳三桂媾和,然後把大片的土地讓給吳三桂,然後讓吳三桂與我鄭氏爭鬥。”

諸臣都是皺起了眉頭,咱們拼死拼活怎麼能給吳三桂那老東西做嫁衣,若不是吳三桂開關放滿清入關,華夏也不至於是遍地腥羶。

能站在這大殿上的人,沒有一個傻子,大家略微一琢磨,就能明白,若是鄭軍逼迫太狠,滿清絕對有可能跟吳三桂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