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永華的吹捧,夏國相明知道不是真話,還是覺得非常的受用。這就是大多數人愛聽好話的原因,不是大家聽不出真假,而是好聽的話聽著舒服。

“復莆兄此次前來昆明多盤桓一段時間,夏某為復莆兄做嚮導,好好遊覽一番我昆城之美景!”

“多謝夏兄,永華正想著在昆城多待些日子,那就叨擾夏兄了。”

雙方在茶樓裡不可能去談論深度的內容,第一次正式見面,不過是為了之後的談判增加互信。在簡短的寒暄之後,夏國相邀請陳永華同遊五華山。

五華山乃是昆城第一名山,乃是昆明八景之一,不此時的五華山卻並不對普通百姓開放,而是吳三桂的平西王宮所在地。

山上有非常著名的五華寺,傳說中建文帝削藩失敗曾經逃至五華寺出家為僧,當年還是西平侯的沐春秘密會見了建文帝,具體談了什麼無人知曉。

不過明人張含寫了一首《五華臺》,詩云:‘五華臺上望昆明,淨練微茫似掌平。故國欲歸歸未得,海風山雨一齊生。’

歷史的真真假假已經無從考據,不過五華山的名聲卻與日俱增,陳永華與夏國相約好同遊的日期,夏國相便悄然告辭。

陳永華吩咐茶樓老闆,備上一份厚禮悄悄送去夏國相的府邸,什麼都不用說。

不用說這處茶樓就是天地會在昆明的產業,是專門為與吳三桂進行接觸開設,這就是一處對吳三桂公開的據點,據點放在明處能夠讓吳三桂看到鄭氏的誠意。

幾日後陳永華應邀與夏國相一起暢遊五華山,兩人一起在五華寺上完香後,便來到禪寺中的一間禪房,小沙彌送上茶水之後,便將房門帶上,輕輕退了出去。

雙方分賓主落座之後,陳永華笑道:“這佛門之地倒是一個清淨之所,夏兄有心了!”

“復莆兄!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為妙,岳父如今被小人盯上了,去年的時候朝廷收繳了岳父的平西大將軍印信。

逼得岳父修建園林奢靡度日以自汙,可是朝廷還是對岳父不放心,一心想將岳父手中的兵權削掉。”

“夏兄!陳某說句實話,遍觀史書,無論是哪家坐了天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削藩,而且很少有平平安安削藩成功的。

漢有七國之亂,晉有八王之亂,隋唐的兄弟奪嫡究其原因也是主客易位,大明更是因為削藩打出了‘靖難之役’,如今滿清上位,你認為滿清不會削藩嗎?”

陳永華的話算是說到了吳三桂集團的痛處,如今的吳軍不是他吳三桂一個人的,永鎮西南更代表著吳軍上下的權勢。

一旦被滿清削藩,依靠著吳軍這棵大樹吃飯的軍頭,很快就會被吞的連渣渣都不剩,這些軍頭為了自身的利益,也會架著吳三桂在對抗滿清的道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這是一個集團的整體利益,陳永華不過點破了這層窗戶紙,吳軍上下的有識之士早已看出了這一點。

不然吳三桂也不會冒著被滿清抓住把柄的風險與鄭氏接觸,這種事本來就是心知肚明之事。滿清朝廷在不斷地試探,吳三桂同樣如此。

夏國相嘆口氣道:“復莆說的是!岳父如今是一忍再忍,只要朝廷不把我軍逼到絕境,我們還是不會與朝廷兵戎相見。”

陳永華冷笑道:“夏兄何必自欺欺人,陳某聽說滿清朝廷已經將貴軍的推薦用人之權收回,滿清這是在一步步地壓縮你們的空間,早晚有一天會將你們拆分安置,到那個時候你們的生死可就由不得你們自己了。”

對於陳永華的說辭,夏國相早有準備,他吳軍若真的是忠於滿清,在見到陳永華的第一時間就會將陳永華抓起來送到巡撫衙門,交給雲南巡撫袁懋功。

雙方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只不過誰也不會輕易亮出底牌。夏國相微微一笑道:“復莆兄就不要操心我們與朝廷之間的恩怨了,你們還是多想想一旦朝廷大兵壓境,你們怎麼應對吧?”

陳永華像是看笑話一般看著夏國相問道:“夏兄這話是認真的嗎?”

“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夏兄不會不知道滿清連瓊州府都丟了吧,就滿清那群旱鴨子,在陸地上還能對我鄭氏有些壓力,真要下了海,我鄭氏大軍保證全部將其送進海底喂鯊魚。”

“復莆兄!你們現在在海上是有一些優勢,不過夏某可是聽說善於海戰的施琅一直在上疏朝廷增加水師。

一旦朝廷開始重視水師,你覺得憑藉你們那點兒人力物力,如何對付得了朝廷的大軍,旗人老爺是旱鴨子,施琅總不是旱鴨子吧?”

說到施琅等鄭氏叛逃出去的將領,也是鄭氏難言之痛,這些數典忘祖之輩,已經成了鄭氏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