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洋館籠罩在烏雲之下,雖是白天,卻等同黑夜。

迅猛的雨滴落在地面,形成積水,映照出地上的景物。

通往洋館的泥土小路上,何成站在雨中,收回自己觸控著稻草人臉頰的手,已是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在看了一段高松發來的監控錄影後,何成第一時間就奔向雨幕中,回到來時的地點。

他的目的,是尋找那三個熟悉的稻草人。

在知道真相後,何成才發現,原來這稻草人根本不是什麼害人的鬼類,而是他們這些逃生者的本體。

這樣說或許不太恰當。

應該說,這是他們殘存的意識。

鬼將所有人的頭和身體匹配打亂後,有一半的被改變者成為了稻草人。

這些稻草人的身體已經長滿稻草,腐爛的無法使用,但頭卻是新鮮的,完好的,和活人沒什麼區別。

這些長在稻草人身上的頭,才是他們這些逃生者的原始身份,或者說,是正確的意識。

就拿何成來說,他本來的身份應該是那個名為譚靈的年輕人,他的頭顱也確實呈現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

這些稻草人雖然是死物,但頭卻很正常,有著殘存的意識。

於是,在每個夜晚,稻草人都會在本能的指引下,找向自己的身體,想要尋回真正的身份。

可在某種束縛中,稻草人們並不能開口說話,這也不知情的人把它們當做了鬼物,唯恐避之不及。

“我叫譚靈,根本不是什麼何成。”冰冷的雨幕下,何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眉頭緊皺起。

在何成面前,三個稻草人立在地上,其中一個稻草人的麻布頭套已經被拽掉,露出了一張年輕人的臉。

在何成看到這張臉的那一刻,就下意識的摸向他的臉頰,獲得了那段被遺忘的記憶。

他的本名叫譚靈,根本不是什麼事業有成的中年人何成,所以之前那種種怪異,也都在現在得到了解答。

何成抽菸,譚靈則沒有抽菸的習慣。

何成會開車,而譚靈習慣駕駛的載具是摩托。

這就是最明顯的差異。

在第一天始,何成不會開車,也不會抽菸,是因為他剛被換頭,還是譚靈這個人佔據了意識的大半。

但到了第二天,何成已經習慣了抽菸,第三天時,已經會駕駛車輛。

這,就是一種置換,或者說意識的入侵。

鬼這種換了頭的行為,正將何成的身份一點點的填入,代替譚靈,成為一個無法言明的人。

他現在雖然是何成,擁有的身份,記憶,認知也都是何成,可思維習慣,某些習慣動作,卻還是譚靈的。

這是因為那人頭置換的時間還不夠。

也許等今天過去,譚靈這個人將徹底的消失,他將成為一個新的何成,一個被鬼改造過,新生的人。

所幸,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換頭的真相,不會再讓這種侵蝕繼續下去。

“已經很嚴重了。”

何成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譚靈頭顱和稻草人身體的連結處,密密麻麻的絲線縫合,雖然錯雜,卻還可以補救。

隨著所屬於何成意識的入侵,譚靈的頭顱也在逐漸和稻草人長在一起。

等到針線被縫滿,那時的譚靈,就已經是一具稻草人,或者說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