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萬念俱灰

鳳凰在金光閃閃的靈潭上清吟曼舞、糾纏騰挪，最後在一聲悠長清遠的長吟中，鳳和凰一飛沖天後又化作滿天金芒緩緩落下。

她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接住，眼神隨著那些金色碎芒緩緩垂下時，心頭忽然一跳，靈潭對面竟有個男子的身影，模模糊糊卻極有存在感，還透著那麼點熟悉…

顧天鈺驀然睜開眼，夢中化作點點金光的鳳和凰真實的就像是在眼前，彷彿一伸手便能觸及那些碎芒，但…那道朦朧的身影是怎麼回事？！像極了救他的那名村姑…

他的臉黑了黑，猛地閉上眼，奮力想要將那道身影從眼前趕走。

京城中名門貴女那麼多，怎麼偏偏就把那麼個又黑又胖的醜丫頭給記住了？！

一定是因為當時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才會印象那麼深刻…只要不去想，就好了！

他深吸幾口氣，緩緩吐出，再睜開眼時，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臉色鐵青的瞪著距離自己不過半掌的少年，厲聲喝道：“滾！”

聲音一出口，他愣怔了下，嘶啞難聽也就算了，怎麼還跟貓咪哼似的……

少年蒼朮卻是喜極而泣，“主子，我守了你三天了，你總算醒了！主子要是再不醒，我都準備通知京城裡來人了……”

一連串帶著哭腔的變聲期特有的公鴨嗓，呱噪的顧天鈺腦門上的青筋都跟著一跳一跳的，色厲內荏的斥道：“閉嘴…”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說，但蒼朮見主子一臉慘白的樣，還是乖乖安靜下來，適時端來杯溫茶。

重新調整好呼吸，抿過幾口溫茶，顧天鈺再次開口，聲音總算順耳了些，“本王情況如何…”

問完後，他便眼眸微闔，渾身乏力的等著蒼朮的回話，卻好半晌也沒聽到聲音，他不禁萬念俱灰，終究還是逃不過一死麼…

可等待的時間越長，他越覺得不對勁，就算自己時日無多，也不該一點動靜都沒吧？

他疑惑的睜開眼，就見蒼朮一本正經的坐在他床邊的矮凳上，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卻一句話都不說。

他緩過口氣，認命道：“怎麼不說話…”

蒼朮委屈臉，“不是主子你叫我閉嘴的麼？沒主子的話，我不敢開口啊。”

顧天鈺磨了磨牙，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小子還在自己面前耍寶呢？！

眼看將顧天鈺氣得差不多，要是氣過頭真厥過去了，還不是他自己的事？看到主子醒來，心情甚是愉悅的蒼朮這才一五一十的將顧天鈺的情況細說了一遍。

“…所以我的毒沒有發作？那些致命的傷也沒要我的命？！”本以為自己難逃一劫的顧天鈺覺得不可思議，他自己身上的傷他不可能不清楚，現在卻說那些傷並不致命？僅是皮外傷？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自己的左手，先前情急之下，他硬生生用手臂接下一擊，痛徹心扉的感覺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他當時清楚知道，即便獲救，這隻手也必然是廢了。

可此時，他竟還能稍稍抬起手，似乎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嚴重…

到底是哪裡不對？

他不可能連自己受的傷都能記錯。

想著，顧天鈺便不顧渾身的痛楚，慘白著臉咬牙要將纏在手臂上的紗布扯下，可發抖的手指根本就做不到，蒼朮又不敢冒然阻止，在床邊急得團團轉，最後不得不壯著膽子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