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沛昭原就沉如寒潭的那張臉,登時更冷冽。

他拔步要往外走,又在門口駐足停下來。

韓令芙跟上去兩步後追著問他:“大兄,怎麼了?你想起什麼事情嗎?”

“我可能,是中了別人圈套了。”

韓沛昭咬著牙,一字一句是從他牙縫裡漏出來的:“雲黛身染梅花香氣而來,她自依山門前路過,我正好出來透口氣,香氣撲面而來,帶得一陣情動,才有後來的事情。還有趙行讓人送來的那碗醒酒湯——來得太巧,實在是太巧了!”

這太荒謬了!

韓令芙橫兩步上去,攔在他身前:“剛才你怎麼不說?方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這麼要緊的事情你怎麼沒想到?你明明……你明明已經認了!”

是,最要命的就在於,他頭昏腦漲沒能想起這些,當姜莞咄咄逼人,李玉棋軟聲要他給個交代的時候,他預設了。

是他行事荒唐,見色起意。

現在突然悔口,又無憑證,便會連李家也一併得罪透徹。

韓沛昭思量再三,抬手在韓令芙肩膀上按了一把:“我去見二殿下,你在依山等我回來。”

·

趙行不在主院,底下的奴才們說他到綠腰去尋姜莞了,韓沛昭沒法當著姜莞的面跟趙行說這事,更不願意到姜莞的地方去,便就在主院外等。

而綠腰正堂中,趙行和姜莞一左一右坐在拔步床上,黑漆描金小案上除了兩杯熱茶外,還躺著一隻精緻小香包。

香包被人處理過,裡面的香已經全都取了出來,只依稀可聞見一縷淡淡梅花香氣。

姜莞要上手去拿,被趙行橫伸過來的手擋住:“別碰。”

她抿唇:“裡面的香,你取出來找人驗過了?”

趙行知道她一向不喜韓令芙,從前看在趙奕的面上,對韓沛昭還算客氣,如今她同趙奕鬧成這樣,自然連帶著看韓沛昭不順眼。

再加上先前兩場夢境,她先入為主不喜韓沛昭,想要退掉裴家和成國公府這樁婚事的心太堅定了。

今天抓了韓沛昭一個現行,可是一個時辰都不到,他拿著這東西來見她,說一切可能都是他們搞錯了,她大抵是不太能接受的。

趙行溫聲叫她:“珠珠,我若沒有查清楚,怎麼會拿著這香包來與你說這些?”

那是奴才們在荷塘邊上撿起來的。

天寒地凍,沒有人會去荷塘賞景。

只有雲黛跳了一次塘,所以很顯然這香包是她遺落在荷塘那裡的。

被救上來之後所有人都手忙腳亂,也無人留意到這隻香包。

他本打算物歸原主,吩咐人送回去給雲黛,是元福說這香料似有些古怪。

趙行是謹慎的人,元福又的確懂香,他便差人傳了醫官來看,方才知曉這小小香包中居然藏著催情之物。

姜莞指尖微顫,顯然不願意承認:“也許是去救她的時候,旁人遺落的……”

她尾音漸次弱下來,自己都不相信這話。

當一切都太過巧合,若是摒除先入為主的不喜,以公平些的立場來看,韓沛昭是極有可能受了這香包影響,才會那般舉止荒唐。

“算了,我都說服不了自己。”姜莞垂眸,顯得有些喪氣,“那就是錯怪了他,倒不是他色迷心竅,風流成性。”

趙行心頭動了下,有些無奈:“你還是不想讓裴清沅嫁入成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