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心思又最乾淨,倒確實說得過去。

所以昨夜她未曾睡好,今天又把這話說給他聽。

趙行恍然大悟:“你昨夜裡又夢見了,所以一夜難眠,為此事而憂心不已,是嗎?”

姜莞掐著自己手心,一面點頭一面說是:“我本猶豫的很,另想了一番說辭打算糊弄過去,但實在不想騙二哥哥。

這事兒是不是很荒謬?聽起來簡直就是小孩子胡鬧一樣的玩笑話。

可我實打實的夢見了……我恐此事成心魔,所以打定主意,今次汝平之行,一定要確定這究竟是我胡思亂想的夢,還是上天示警。”

她也算是通透的,沒有立時被這樣的夢給魘住,連著夢了兩場還能穩住心神,已經很不容易。

趙行知道他該把人哄一鬨,勸過去,讓她別把這個放在心上。

這世間哪裡會有什麼上天示警。

然則於趙行而言,不過就是盯個梢,又有什麼大不了。

萬一她真因此事而生出心魔,那才是要了他的命。

故而他不再猶豫,聲色清亮道:“那你也不要費心了,到了汝平,我來安排。

屆時我命人暗中盯緊他,有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告訴你,你那個夢要真是上天示警,抓他一個現行就是了。

不過珠珠,若是此番無事……”

“若此番無事,那就是我體弱,或有邪祟侵體,或病中多思,才引得發夢一場!從汝平回來,我讓姑母領我到大相國寺去多燒兩柱香,再不胡思亂想!”

“別胡說。”趙行看她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語氣又是那樣歡快,便覺得什麼都值得了,唯獨聽不得她那句邪祟侵體,“你自己心裡明白就好,別掛在嘴上說。”

車內凝重的氣氛消散,姜莞眼圈的紅也褪去,她笑著調侃:“二哥哥方才一定想勸我,此乃怪力亂神,這會兒又怕我說?”

趙行隨她說,並不反駁,好半晌後又哄著她該補上一覺,餘下一概不提。

·

巳時已過,晨霧早已散去。

可今天日光不算好,金盤羞怯的藏於厚重雲層裡,無法融去冬日凜冽與寒霜。

姜莞的馬車裡炭爐燒的要更旺些,她又是剛醒來,面頰掛著薄粉色,睡眼惺忪的下了車。

趙行的佛青大氅搭在臂彎裡,見她下車,提著大氅罩在姜莞身上,一面替她繫好,一面與她道:“成國公府的馬車到了。”

他聲音不高,姜莞卻頓時清醒,眼底水霧隨之消散。

她蹙攏著眉心往長街口方向看過去,成國公府兩輛高轅馬車正緩緩而來。

姜莞嘖了聲:“韓令芙怎麼也來了。”

趙行只說不知道:“你還冷不冷?剛睡醒,別吃了風,不然你先進去。”

她才不去。

韓令芙往年是不常跟著到汝平來的,今年八成是因趙行帶著,少不了要多看顧眾人些,再加上以為她大病初癒或許不來,所以才跟著韓沛昭一塊兒過來。

怪不得他們來的這樣早。

司馬昭之心。

姜莞仰著小臉看趙行:“她八成衝著你來的。”

趙行蹙眉,抬手去按她的頭:“別胡說,我不知道她會來。”

她見趙行眉眼間染上不耐,心下了然,於是在韓沛昭領著韓令芙款步過來時候,更往趙行身邊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