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然還弄了好些千奇百怪的盆景,圖個新鮮好看。

這屋中才有了些鮮活勁兒。

裴清沅養了這麼久的傷,現在能挪動一二,只是還下不了床。

見姜氏來,她手掌心撐在床上,試著挪了挪身子。

姜氏忙誒著快步上前,扶著人讓她靠回軟枕上去:“快不要動,我知道你這些天養的不錯,已經能動一動,可還是靜養最好,免得一時不慎再弄傷了,好不容易養起來的,心思都白費了。

我又不是外頭不相干的人,拘著你的什麼規矩禮數,快躺好。”

她一面說著,一面給裴清沅掖了掖身上的薄毯。

“魏大娘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舅母。”

魏氏正往回手的收猛地一抖,抬眼去看,裴清沅面色平緩,一派坦然。

可魏氏曉得,她確實是知道的。

從前口口聲聲叫的都是寶令,如今一開口,變成了魏大娘子。

魏寶令做過的那些事兒,清沅是心知肚明瞭。

魏氏嘆了口氣,撤回手,坐回去,看了裴清沅一眼:“原本說要瞞著你,珠珠的意思是你這人心軟,耳根子也軟,知道這些,心裡大概不受用,還想著給她求情,給她留條活路,也是給我面子。

可是受了傷,受了委屈的是你,況且她又是因為這種原因……”

她一面說一面就搖頭:“清沅,這事兒……終究是魏家對不住你。”

“您別這樣說。”

裴清沅面上才有了淡淡的笑意,她甚至遞了一隻手過去。

魏氏順勢接上,她握著魏氏的手,掌心是溫熱的,指尖亦然。

然後魏氏就想起來她剛出事那會兒,甚至是剛醒過來的時候,手腳冰涼,一點溫度都沒有,多嚇人啊,哪裡像是還活著的樣子。

御醫說這就是傷了元氣精神,心思也不活泛了。

說白了,哀莫大於心死,是她自己本身也沒有了什麼求生的想法。

現在這樣才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魏氏心下動容:“清沅……”

“您沒有對不住我,魏家更沒有。會稽郡公夫婦甚至不認得我,從沒見過我,談何對不住呢?”

裴清沅沒有讓魏氏再往下說:“我來盛京一年多,您待我好,我心裡是知道的,長輩們也都看在眼裡。

從前珠珠吃醋撒嬌,她固然是玩笑揶揄,可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您是真拿我當自家孩子看待的,我也不是糊塗蟲,連這個都不知曉。

底下丫頭們說起來,正好叫我聽見了一耳朵,我把人叫來細細的問,才知道家裡這些事。

來龍去脈,也大概清楚。

魏大娘子是您嫡親的侄女兒,她有苦衷,因為年幼時的遭遇變壞了,您可憐她,替她說幾句情,想保全她性命,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的,怎麼會怪您?

這到了了,您不是也沒有插手嗎?”

她心裡就是這樣想,嘴上說的都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