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淡薄之後,便連性命都可以不顧。

但鄭雙雪又說不出什麼。

她知道是姑母自己造成今天這局面的。

當年明宗那樣寵愛高貴妃,在胡皇后去後,三十年不立後,貴妃的一切用度和禮遇都比照著中宮而來。

而三十年的時間裡,高貴妃沒有替高氏族中謀過半點好處,明宗反而給足了高氏一族體面,只是無權。

貴妃病故之後,明宗才轉過頭來清算高家。

細數高家幾十年的大小罪狀,最壞的結果,也只是流放,終究是看在貴妃的面子上,給高家留了血脈的。

姑母早就該學高貴妃。

置身事外,不要與鄭家綁在一起,心向著官家,向著肅王與蜀王,如今一切都會不一樣。

官家也不至於這般決然的奪爵。

鄭青之眸中閃過什麼情緒,突然回頭去看鄭雙雪:“二孃……”

“大兄不必說了。”

鄭雙雪卻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往後退了半步:“祖父和阿耶做過什麼,我全然不知,我想大兄你也不知。

如今龍威震怒,雷霆之威降罪下來,誰能求情?誰敢求情?

我更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官家要把我安置在蜀王府,我想三殿下他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她抬眼,又看向高由敏:“高尚書,三殿下還在宮中嗎?”

高由敏心道了一聲果然聰慧,抿唇不語。

鄭雙雪縝著臉,視線重新定格在鄭青之的身上:“我見不著姑母,蜀王和蜀王妃也不會幫我進宮去見姑母。

還有,姑母病重,大兄不是不知,你讓我進宮求情,把這些事情告訴她,豈不是想要了她的命嗎?

鄭家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對姑母而言,都是催命符,大兄難道不知道嗎?

這幾十年的時間,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在姑母的庇護之下,已經夠體面也夠尊貴。

可——”

可總有人是不知足,也不肯惜福的。

事到如今,還想找人求情,豈非是痴人說夢?

不過有些話她也不想說的那麼難聽。

於是她同高由敏蹲身一禮:“高尚書,有幾句話,我想單獨與我阿兄說,方便嗎?”

這沒什麼不方便的。

橫豎這麼多人在,也不怕他們兄妹能跑了。

高由敏頷首,應了一聲自便。

鄭雙雪道過謝,提步往廊下走去。

鄭青之猶豫了一瞬之後,提步跟了過去。

從廊下望去,才發現刑部的這些人其實站著的位置也很有章法,幾乎是把小院團團包圍的。

鄭雙雪掖著手,笑了聲:“阿兄希望我找誰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