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三,蜀王大喜。

天只矇矇亮時候姜莞就起了身。

宮中教習女官伺候著她更換大婚吉服,佩王妃朝冠,一應穿戴打扮,頭面首飾,概不用國公府的人插手。

光是梳洗打扮便要大半個時辰。

等收拾妥當,天色已大亮。

臘月時節,天卻格外好。

天光大亮,金盤羞怯躲在雲層後,而今日的雲層又不厚重,薄薄的,這時辰已可見消散開來的痕跡,再過些時候,雲層散開,那輪金盤自無處再多。

定然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女官引著姜莞出門,朝上房院去拜爺孃,大婚儀程繁瑣,早起拜爺孃,再往祠堂去叩祖宗,婚事上稟祖宗知曉,一應弄完少說也要兩個時辰。

中午國公府會擺席面,請的是自家親朋,無外頭不相干的人。

姜莞是不能上桌的,只能等在自己閨房中。

到了後半天顧氏要來房中叮囑教導,約莫小半個時辰便得退出去。

最後才能叫兄弟姊妹們進門來與她話別。

姜莞沒有嫡親的姊妹,如今國公府中也只有裴清沅一人,兄弟們入不了內室,畢竟今日她就要嫁做人婦了,哪怕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是要避嫌的,女官在旁陪同,拉開紗屏,說會子話,也得退出去。

能留在屋裡陪姜莞的只有裴清沅一個。

再往後便沒什麼事。

迎親在申末時,大婚拜天地的吉時在酉末。

王妃朝服重,朝冠更沉。

可姜莞腰身直挺,連脖子都未曾被壓垮半分。

她走的緩,一應都是按照宮中規矩來。

女官滿意,笑著贊她:“奴婢在宮裡當差幾十年,您是奴婢見過學的最快也最出色的一個了。”

姜莞心說那當然。

這些章程她前世經歷過一次。

別說是王妃大婚的吉服,就是皇后朝服她也穿過。

昔年封后大殿,那朝冠幾乎壓的她抬不起頭,她不也穿下來了嘛。

如今這些實在算不了什麼。

入了上房院,姜護與顧氏早在正廳等候。

未行大婚禮前,姜莞還不是王妃之尊,尚是姜氏女,然她身上穿的是王妃朝服,依制也不能再行跪拜大禮。

只對抄著手朝著姜護與顧氏夫婦揖一揖,女官在旁邊替她回稟:“今女郎出閣,特來拜別郎主大婦。”

姜護一擺手,沉道:“去。”

話音落下,顧氏才把話接過來:“我兒既嫁,盼你持中饋,佐郎主,夫妻恩愛,榮辱與共。”

這也都是場面話,既定的章程便是如此。

姜莞前世裡就把這些銘記於心了。

今生重來一次,感受卻是全然不同的。

大抵當年不是心甘情願嫁趙行,心下愛慕的並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