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非要噁心到她跟前來,還指望她把這口氣嚥下去嗎?

姜莞一抬手,指尖觸碰到自己脖頸處,撫了兩把。

纖細的,也是脆弱的。

所以鄭雙宜要取她性命,才會那樣容易。

死前還要痛苦折磨她一場——白綾纏在她脖上,勒緊了,窒息感緩緩沒頂,死亡一點點降臨的時候,除了潑天恨意之外,其實也會有恐慌和驚懼。

偏她想死都不行。

在將死那一刻,白綾驟然鬆開,她重獲自由,大口呼吸,似乎得到了重生。

如此迴圈往復,是最痛苦的折磨。

在她精疲力盡,求死不能的時候,再灌下一杯穿腸爛肺的毒酒。

人命真輕賤。

姜莞合上眼,把那些場景從腦海中揮散開。

她有些反悔了。

“倒也不用受她的氣。”

她突然開口,周宛寧以為她有什麼好主意,驚喜問她:“你有法子整治她?”

姜莞唇角上揚,睜開眼的時候,眸中閃過無奈:“我能有什麼法子?不過我瞧她倒要在聖人面前扮乖巧溫順,總不會明著為難我,既是如此,咱們也只當不曉得她是裝腔作勢在演戲,當她真是個好的,相處些時日,等她回了滎陽,不就一切順遂了嗎?”

周宛寧小臉兒又垮了下去:“你這是苦中作樂嗎?”

裴清沅也拍著她手背,安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姜莞笑著說不是:“坦然接受,自己的心情比較不容易受影響。

她不是提起三月裡大相國寺的漫山桃花嗎?

你瞧著吧,咱們今兒不應她的話,真到了桃花盛開的時候,她還是會來拉上咱們一同去踏青的。

所以我想著,到時候,不如我來做東,請了她們姊妹同往大相國寺去呢。

她來找咱們,那成了她做東,我請她,便是我的地方我說了算。

反正都推脫不掉,還不如我主動請她呢。”

她只管在心裡翻白眼:“如今也算正式見過了面,往後在京中走動往來,也少不了。

依著我的說法,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吃席吃吐了她,她肯待在家裡不出門赴宴才最好呢,咱們豈不是清淨了?”

這是什麼鬼主意。

連裴清沅都聽愣住了:“你這不像是在想法子解決掉眼下困境,我聽你更像是破罐子破摔。”

姜莞失笑不語。

破罐子破摔有什麼不好。

叫眾人都以為她怕了鄭雙宜,不敢得罪,不敢招惹,又或者交好——私交甚篤。

這四個字,很好用啊。

“她雖針對我,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對她好些,多些真心,她也未見得就非要跟我過不去吧?”

姜莞盈盈笑起來:“與她做朋友不好嗎?她還能在聖人面前替我多說幾句好話呢。

我瞧趙奕如今丟了我家的婚事,聖人八成要給他再挑個門第相當的小娘子,你瞧,這不現成就有一個?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和她鬧僵,對我半點好處也沒有,我打算跟她做朋友!”

做朋友,下殺手,戲做的足,等來日放完了火,才不怕會燒到自己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