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們是為了鐳而來的?”

安德魯還是把他們請到了屋內,為他們端上了兩杯茶,阿冷端起來放到嘴邊,輕輕一吹,一股難以言說的清香味便自茶水錶面蕩起,隨著氤氳,湧進了鼻子裡面。

這種茶葉在阿卑修斯並不常見,在阿卑修斯的大陸東岸,茶大多數是發酵或者半發酵的,而這是一種完全不經發酵的綠茶,味道清冽而且淳樸,但是要問具體是哪個品種,阿冷就說不出來了,畢竟他並不是很喜歡這種略帶苦澀的飲料。

“據我所知,貴教勢力可以說遍佈天下,貴教的牧師也是走南闖北去傳播教義,見多識廣,想必對鐳這種東西,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的確,在阿卑修斯之外的地方,神的教堂遍佈天下,但在天下最富有的城邦裡面,神卻只有這一間小小的房子,”安德魯帶著些些苦笑,“說到這個鐳……安德魯才疏學淺,並不熟悉,但是可以讓諸位牧師留意一下,如果有什麼訊息,我一定會通知你的。”

“安德魯牧師嗎?”比爾斟酌著這個名字,“那就拜託了,無論結果如何,比爾的友誼都請接納。”

“教授客氣了。”

又寒暄幾番,比爾想要起身告辭,帶著阿冷離開,但是卻被安德魯輕輕地阻止了,“孩子不留下來聊聊嗎?”

“關於安德烈?”他補充道。

比爾看向阿冷,阿冷也看向比爾,緩緩點了點頭。比爾心領神會,朝安德魯鞠了一躬,就讓阿冷獨自留了下來,獨自離開了。

當屋子裡面只剩下阿冷和安德魯時,陷入了短暫的死靜,安德魯又給阿冷滿上了一杯茶,哪怕他之前那杯都沒有怎麼喝。茶水還是滿的,緊緊挨著茶杯邊緣,安德魯象徵性地用茶壺在杯子上面點了點,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蕩起幾圈漣漪。

“你就是阿冷?或者,我該稱呼你安德烈。”

最終還是安德魯打破了這沉默。

阿冷沒有接下他的話,反而左顧右盼一番,“康斯坦丁呢?好像沒有看見他。”

“直呼教父的聖名並不禮貌,”安德魯微微一笑,“他剛剛晉升阿卑修斯附近這一片教區的主教,前往教廷去了,相信不久就能回來。”

阿冷略帶警惕地望著安德魯。

安德魯又一笑,“我也是康斯坦丁主教的教子,請不必緊張,我們是兄弟。”

“我不是教會的人。”阿冷說。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選擇受洗呢?現如今聖水已經洗滌過你的額頭,康斯坦丁主教成為了你的教父,他代表神賜予了你教名。作為安德烈的你,已經正式皈依神的腳下,這一切都已經不可改變了。”

“相信這一切都並非我本意。”阿冷冷冷地反駁道。

“神是愛納你的。”

“我並不需要。”

屋子裡面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低了下來。

可是安德魯並沒有在意,反而笑笑,眼睛彎成月牙狀。

他眼下有兩條臥蠶,擁有臥蠶的人看起來無時無刻不在笑,實在是難以令人豎起敵意。

安德魯伸出手去摸摸阿冷麵前的茶水,分明還是熱氣騰騰的,甚至有些燙手,“有些涼了,”他說,“我去給你添些新的來。”

完了不等阿冷說話,安德魯就起身進了內屋。客廳突然就只剩下阿冷一個人,他頗有些不自在,戴起兜帽站起來想要離開,但是轉念一想,不辭而別終究還是不大禮貌,猶豫再三,他又坐了下來。

等安德魯回來說一聲就走吧,阿冷心裡想著。

不知不覺中他閉上了眼睛,細細感受著穿過屋子的微風,輕推他的斗篷。細風如流水,淳淳劃過阿冷的鼻翼,溫度略低於面板,阿冷張開嘴,風兒自己鑽進嘴裡,他含了一口,緩緩加熱到和體溫同樣的溫度,才又吐了出去。

突然,阿冷雙目猛然張開。

一柄寒芒從他腰間刺來,他拼盡全力側過身體,向後退去,堪堪躲過了刺來的匕首。

阿冷第一反應還以為是教會中人,沒想到對方也是跟他差不多裝束的全身斗篷,詐一看,竟然還有些熟悉的感覺。

但是現在的情況危機,容不得他多想。阿冷抓住了刺客的手腕,用力一折。那名刺客也沒有想到阿冷的反應竟然那麼快,恍惚之下手中的匕首被輕易折落地下,可是他也很快重新審視了一遍阿冷,順勢放下匕首,然後反身一腳向阿冷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