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比爾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了一句,但是隨著這一句痛罵,惱怒的語氣正在一點點消散,最終在長河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車窗外,無垠的天邊,比爾突然有些後悔,也許那個孩子只是純粹對這個領域感興趣呢。

現在這年頭,那些貴族少爺們都醉心於錢幣,要是說,真有那麼一個傻小子,肯踏踏實實地鑽研技術,傳承自己……或者那個人的衣缽,這誰敢說不是一件好事呢?

比爾嘆了一口氣。

啟動引擎,他剛想開動車輛,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咚咚咚的聲音。那是有人在敲他的車窗,別爾下意識地側身一看,竟就是剛剛那個少年,他想要擠出一點笑容來,但是真正出現的還是那張板著的臉,畢竟已經習慣了。

“你還來幹什麼?”

眼前的少年笑眯眯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比爾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這個人雖然長得很像,但絕對不是剛才那個怯生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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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塔司婭行邸。

在自己的房間裡面,手捧著他曾經的摯愛,耀,阿冷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耀已經壞掉了,不是最近一兩天,而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在離開塔塔木之後,回到阿卑修斯之前。

雖說耀是阿冷自己設計的,但是其核心構造——一塊拳頭大小的拋射制導裝置,是直接使用的馬克的作品,馬克曾經想要把這個教給他,但是因為阿冷一直覺得拋射制導很複雜,也就一直拖著,說不急……他曾經以為他什麼時候都可以學,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他一開口,馬克會微微一笑,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把這抹笑容壓下去,然後把自己所知道的毫無保留,傾囊相授予他。

那時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某一天,馬克會離開他,而且是永遠。

在耀損壞後,他也曾嘗試著去修復它,其餘的部件還好說,自己修修補補,實在不行就請教一下家族裡面的科學家,可唯獨這塊拋射制導裝置,阿冷尋遍了整個阿卑修斯也沒有找到足夠好的。

之前的耀,阿冷可以使用它在一百米之外精確地擊碎一個雞蛋,但是整個阿卑修斯,阿冷能找到唯一能夠勉強達到這個有效距離的,就是比爾在課堂上展示的那一塊,可是顯而易見的,那是一塊巨大的金屬疙瘩,根本不能安裝在自己的手上。

看著手上壞掉了的耀,阿冷好像看到了離去的馬克。

還有離去的下城區空氣,離去的艾倫,那乒乒乓乓的前半生。

一聲長長的嘆息,餘音繞著心神,緩緩而不散。

阿冷看向窗外,頗有些出神。

安布拉走進來,看見出神的阿冷,他下意識地想要轉身走出去,但是手上的檔案又阻止了他。這是一件極其重要的檔案,必須馬上送到阿冷麵前,不能有絲毫延誤。

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阿冷?”

阿冷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面,沒有反應。

“阿冷?”

安布拉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量。

這一下子才把阿冷從自己的世界裡面拉了回來。他好像有點驚魂不定,“安布拉先生,有事嗎?”

“當然有,”安布拉一笑,把手上的檔案遞了過去,“您看,蒂娜小姐接受了我們的宣傳演出。”

阿冷趕緊接了過來,一遍又一遍地閱讀著,緊鎖已久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些許。

“這……這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