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上城區某小巷,垃圾桶後邊一個隱蔽的角落,這裡有一個隱蔽的下水道蓋子。

下水道蓋悄然被掀開,艾倫和阿冷從中冒出頭來。

他們先探出頭來,確定了附近沒有人之後,才把整個身子從下水道里弄出來。下水道的味道並不好聞,阿冷第一時間就是拂拂身上的汙穢,一邊端詳著周圍,臉上露出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

“這就是上城區嗎?看起來感覺跟我們下城區差不多啊,”阿冷昂起頭,望著天上那盞大得有些離譜的燈,“只不過這路燈,也太亮了。”

艾倫直接照著他的後腦勺給來了一下。

“這叫太陽,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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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那可是現在風頭最盛的女歌手,以如同百靈鳥般空靈的嗓音而聞名於整個大陸,整個阿卑修斯,甚至是整個大陸,都有不少人視她為偶像。

好巧不巧,阿冷也是。

今天,正是蒂娜新曲釋出演唱會的日子,開完演唱會之後會就會有最新的唱片出售,艾倫正是為此而來,這些唱片的價值雖不比珍稀機械零部件和藥品,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如果能帶回去下城區的話,相信不久就能被搶購一空,也算得發上一筆小財。

而阿冷不一樣,他有馬克叔叔,他並不缺錢,他主要就是為了能夠親眼見蒂娜一面。

阿冷之前從來沒有來過上城區,事實上馬克曾經極其嚴厲地告誡過他,千萬不要到上城區來,永遠,永遠不要,阿冷雖然並不是什麼聽話的好寶貝,但是至少這句話他還是恪守了下來,這個上城區,傳說中的上城區,你說他完全沒有期待,那是不可能的,他打量著這個耗盡了他無數想象力的的城市,只是無論他怎麼說服自己,他的腦子裡都不可抑制地出現馬克叔叔的臉。

阿冷甩了甩腦袋,企圖把馬克暫時地從腦子裡甩出去,但是作用只能說是一般般。

從下水道里出來,阿冷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天上的太陽,那個讓他誤以為是大路燈的東西。他其實知道什麼是太陽,馬克曾經和他說過,上城區,地面以上,會有太陽。馬克說,那很大,很亮,會發熱,那些光芒撒到你的臉上,你能感受到一種灼熱。

可是這盞路燈的光輝到阿冷臉上,卻是一種清冷,阿冷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溫度,就和路燈一樣。

馬克沒有告訴過他晝夜更替,現在正好是傍晚。

兩人並沒有多說話,艾倫在前面走著,阿冷就這樣木訥地跟隨著艾倫,依著道路旁邊的姍姍人流,他不敢和艾倫說話,生怕讓別人給聽到,暴露了不屬於這個地方的自己。他感覺自己的雙腿不由地有些微微顫抖,明明,算不上什麼緊張,望向艾倫,艾倫倒是好很多,他像平時一樣穩穩當當地走著,不時比對一下手裡的地圖,左右環顧四周。

剛剛阿冷還說這裡跟下城區沒有什麼區別,那不過是向艾倫吐槽而已,他第一眼就能看出來上下城區的區別有多大。

如果說下城區的基調是柔和而且骯髒的黃色,而上城區則是冷冽的白……可以說下城區的色調來自於昏黃的路燈,在終日不見陽光的地表之下,路燈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那宛如下城區的生命。

而上城區的白,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就是白,一種冰冷,堅硬,刺眼的白,明明混雜著其他的五彩斑斕,可還是那麼純淨的白色,還有天空,阿冷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質感的東西,好像唾手可得,卻又好像遙不可及。

伸出手去,阿冷想象著那是軟的,一如沙子,形狀隨你改變,或是硬的,就像玻璃,能夠刺破人的手。

但是一握,卻只能握住虛無。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自顧自地走著,其實並沒有多少人注意看他們倆,他們分明都習慣了這太陽,這天空。

哦,這是一件令人玩味的事,多麼不可思議。

很快,艾停下了腳步,阿冷急急停下了腳步,微微抬起頭來,看見懸在半空中的招牌。

這是一家藥店。

“在這裡等我,我拿點東西就出來。”艾倫說。

阿冷點了點頭,他沒有別的選擇,艾倫望了他一眼,拐進去了門裡。

其實阿冷很想問問他,來這裡幹什麼,艾倫沒有生病,他也沒有告訴過他為什麼要來一個藥店,只不過他不敢,因為這裡是上城區,一個白得令人壓抑的地方,他沒有敢問出口。

路上行人來去匆匆,阿冷向從前把衣領拉起來,略微擋住一下自己的臉,眼睛卻忍不住地瞄著這個城市。

上下城區人們的衣著也不大一樣,上城區的溫度很明顯要更低一些,大家穿得都很厚實,倒是阿冷,身上薄薄的一件外衣有些格格不入,想到這裡他有些慌,他向四周望了望,竟然真的發現有幾個身著銀色輕鎧計程車兵,正疾步向自己走來,阿冷不知道這些士兵到底是不是警察,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上城區的警察是什麼穿著,阿冷心裡直接慌了,他下意識地邁動步子,想要躲一躲。

但是還沒等他有所行動,一個經過的人就挽住他的脖子,就像是挾住他走,他本能地想要抗拒,可沒想到這個人只說了一句話,阿冷就放棄了所有抵抗。

那個人說的是,“下城區的小子,不想被抓的話,跟著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