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男人大概也是豁出去了,越說越難聽:“趙蘭蘭,你老子我是從窮人一步步打拼上去的,沒錢,最慘不過是去街邊撿垃圾去賣,但是你呢,過慣了有錢人的生活,老子讓你去當三陪賺錢,你幹得下來嗎?!有時間跟我打電話,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讓俞飛揚拿錢出來!”

話音一落,電話被人掐斷。

白玉站在門後,不清楚是趙父掛的電話,還是趙蘭蘭。

門外安靜了很久很久,才有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白玉可憐她,卻也無力幫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就像她現在,回陽這麼久了,復仇的木柴都還沒架起來,想要把火燒到俞德志的身上,還不知道要多久。

白玉開門離開,心事重重的往教學樓走。

當她路過學校大門時,忽然想起正校門外,馬路對面,就是曾經俞德志經營的小攤位。

那個時候,對面還是一片荒地,沒有樓房,沒有商鋪。

俞德志要養家餬口,只能推著個小車,在校門外擺攤賣碟片賺點生活費。

為了吸引大學生的注意,他經常用正規的影碟外殼,包一些少兒不宜的碟片。

就因如此,俞德志那個攤位的生意,總比其他攤位的生意要好。

旁邊攤位的攤主眼紅,發現端倪之後就舉報他。

俞德志的碟片經常被沒收,讓本來就賺得不多得他,日子更加艱難。

偶爾還會被其他攤位的人合起來揍一頓,揍得鼻青臉腫的,俞德志都不敢休息。

只能硬撐著,帶著傷繼續營業。

想起從前,白玉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她站在校門口,看向曾經俞德志擺攤的地方。

如今,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家高檔茶餐廳,裝修風格現代時尚,是A大學生的自拍打卡聖地。

就當白玉打算離開的時候,一輛黑色豪車沿著路邊緩緩停下。

像是有預感般,白玉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就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車門開啟,一雙修長的腿從駕駛室裡邁出,穿著深灰色的三件式西裝,充滿成熟味道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男人的發上抹著髮膠,看著凌厲且精緻。

他面無表情,目光陰冷,像是有感覺似的,朝著白玉所在的方向看來,隨之愣住,冷漠的神情瞬間冰裂。

兩人的眼裡,都壓抑著濃烈的情感。

那一刻,恍如隔世。

至於是愛,是恨,他們站在歷史的場景裡,都有些分不清了。

就好像,她還是A大的單純校花,他還是校門外夾縫生存的窮小子。

他們在平凡中相愛,又被世俗打敗。

白玉的脖頸突然劇痛無比,就像是被一條粗製的麻繩,死死纏住,讓她難以呼吸。

死前的怨氣驚醒了她,最終,理智佔據上風,白玉收起情緒,慢慢的朝他走去。

十八年前的她,似乎與現在的她重疊在一起。

那一天她也是這樣,懷裡抱著書,跨過馬路,去到他身邊。

那時的他剛被人合揍了一頓,攤子翻了,影碟散落一地。

她去到他面前,蹲下身,幫他撿起地上的影碟,遞給他,笑問道:“你就是石阿姨的兒子俞德志?”

“呃……我是。”

那會兒的他有些侷促,左眼腫得厲害,僅靠右眼視物不太方便,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接到白玉手裡的碟片,著急的一揮,卻把白玉手中的碟片打落在地。

正經的外殼散落,露出裡面不堪入目的碟片。

看到那白花花的碟片封面,白玉的臉剎時就紅了。

俞德志也急出了一頭汗,撲跪在地,想將碟片撿起,卻越慌越亂,乾脆轉身拿來遮灰的長布,往地上一鋪,才勉強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