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下,寒風刺骨,「唦唦」細響,呼應被風捲起的翩翩落葉,迎合趕赴應天府所在巒城的披月之人。

一路行徑,商枝似有感應的腳下一停,回眸看了眼來時路,尋得路上平靜,商枝摸了摸亂跳的心臟,垂首間噘嘴一念。

...我勒個怪怪!

...誰大半夜不睡覺!

...鬼惦著他幹嘛?

...找瘋(封)啊!

當然想歸想,商枝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剛剛那一下,如針扎刺痛,直讓商枝默及梨妍,梨妍現在天水臺。

而天水臺有他家爺,只要梨妍不出,別人無機可乘,可若梨妍...

慎思極憂,商枝猛搖了搖頭。

...不會的!

...梨妍說過會等他回去!

...就一定不會騙他!

如是一來,商枝垂首看了眼懷中鵹羽,眉峰一揚,說不上為什麼,他其實挺喜歡梨妍的,尤其他老爹似乎也很滿意!

於是乎商枝不由得揚唇一笑,末了就著右手腕上師兄金煥與自己的同心繩,抬眸一望同心繩指示之處,一躍而去。

與此同時,商枝趕赴的巒城西南亂葬崗內,亂石堆後正上演著一幕「舉杯邀月」的「與鬼痛飲」,當然鬼是...

...真·不會飲酒的縊鬼!

而喝到痛快的,卻是商枝從未清醒過的師兄金煥,以至於縊鬼(吊死鬼)尋著金煥又給自己來一杯,實在憋不住道。

「儂(我)說你死不死(是不是)存心要跟儂(我)喝?!」

畢竟縊鬼長舌頭,說快了「咬舌痛」,說慢了又「吐字不清」。

如今金煥酒勁上頭,聽得雲裡霧裡,以為縊鬼酒不夠,再一倒,結果酒還沒滿上,金煥便被縊鬼噴了一臉口水。

「你個一人喝飽,誰他/媽~嘶~都跟你嗚(無)呼~關的爛酒鬼!」

不是縊鬼氣上頭,主要是金煥太有良(涼)心,世人都知道縊鬼死後舌頭長,而金煥給他這麼小個酒杯,他喝個毛啊!

關鍵他一激動還咬了舌頭,一時間縊鬼痛呼不止,「嗷嗷」直叫,愣得金煥被縊鬼因痛而亂晃的杯中酒水,濺了個懵道。

「你...」

一聽金煥回應,縊鬼痛定嘶痛。

「你什嘶麼你!你這麼小的杯,你讓儂(我)這,嘶這...」

說到激動處,縊鬼舉起手中連舌頭十分之一大小都不如的酒杯,往金煥臉上一戳,攘得金煥一感酒香,一撥開遮住視線的厚重劉海,結果對上縊鬼口中下垂的鮮紅舌頭,不經嘴角一抽。

「這,這這這...」

講真,他剛真沒看清物件,只覺著好酒在手,隨便抓了個鬼來作伴,反正只要不抓女鬼就行,畢竟他還沒荒唐到男女不分。

而縊鬼瞅著金煥滿布鬍渣的頹廢面容,本就慘白的容顏,更是雪上加霜,果不其然,這年頭人廢起來,鬼都甘拜下風!

一時,一仙,一鬼,四目相對。

縊鬼一抖手中酒杯。

「你就說你要儂(我)咋喝!」

他生前為奴,本就受盡鄙視,才會懸樑自盡,想不到如今做了鬼,居然還被人用酒杯調戲,簡直醉可忍,鬼不可忍!

由此縊鬼將酒杯又往金煥臉上一戳。

「我...」

「簡單!」

言語間金煥瞥了眼縊鬼,一把奪過酒杯,仰頭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如是消滅證據的始料未及,縊鬼歪頭一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