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跟著,那學子也跟著,於是小和尚便走在了最後,時不時的唉聲嘆氣。

他這次下山,很大原因便是為了這方鎮尺,龍虎山送那位老天師飛昇只是其次,可現在這鎮尺卻被那小丫頭就這麼送了出去,雖然只送了一半,但剩下一半,他想要,怕是也沒可能了。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方鎮尺,因為這方鎮尺有個名字,叫“鎮天尺”,是儒家七十二聖賢之一的文聖所用,是取自佛門的金剛菩提樹煉製而成。

原本這方鎮尺跟他其實也沒多大關係,但因為他轉世之後,生於林木,又在佛門,這東西自然而然就跟他有了牽扯,而且是很深的牽扯,說是本命物也不為過。

可那位儒家文聖偏偏要在這鎮尺上刻上這麼二十個字,就讓這方鎮尺成為了非君子不能承載的物件,他一個佛門中人,如何成為儒家君子?說不是那位儒家聖人有意為之,他都不信。

最麻煩的是因為他佛門弟子的身份,不能強求,只能隨緣,之所以此行跟著李明月等人,就是想接下這緣分,可現在緣分是結下了,鎮尺卻沒了。

以他的手段,當然可以從黃傾涵手中直接搶過來,更別說那個踩了狗屎運的寒門學子,而且承不承受得住那二十個字,他當然也不在乎,只要使出一些手段,將那二十個字壓下甚至抹除也不是沒有可能,可他不能,因為他是佛門中人,因為比那二十個字分量更重的,是因果。

不過佛門修行本就講究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看得開”,他到時也沒怎麼往心裡去,之所以會有現在的表現,不過是因為孩子心性,說到底,他畢竟只是個少年,真要說起來,年紀還沒李明月大。

所以這只是他與黃傾涵的意氣之爭,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女孩的意氣之爭,跟佛門羅漢,儒家文聖沒有半毛錢關係。

走了半日,眾人進入了一座城池,在入城的時候,前面那些學子不知道因為什麼耽擱了,而其餘人則是等著,所以李明月等人便正好經過這些學子身邊。

有個學子看著跟李明月交談的寒門學子,陰陽怪氣的道:“喲,武子期,這麼快就找到新朋友了啊。”

那寒門學子有些尷尬,臉色漲紅。

那名學子並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接著道:“真不是我說你,找也找個家室好一點的嘛,找了個跟你一樣的窮鬼,是打算抱團取暖?”

馬背上,黃傾涵冷哼道:“真是侮辱了讀書人三個字,白讀了儒家經典。”

她本就是以一種教訓的口吻,因為騎在馬背上,又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自然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所以這學子便冷聲道:“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

黃傾涵愕然道:“喲,還想打架?來來來,我倒想看看你這個讀書人怎麼欺負我這麼個小姑娘。”

這時候立馬有人上前拉住那學子。

因為馬已經前行,所以黃傾涵回頭對著那學子做了一個鬼臉,氣得那學子滿臉通紅,一口血差點沒當場噴出來。

對於黃傾涵的舉動,李明月只有無奈。

那叫武子期的寒門學子似乎沒想到這小丫頭言辭如此犀利,有些佩服,先前那人,跟他算是同鄉同窗,而且這次也是一起結伴進京,只不過因為家世的緣故,這位同鄉同窗其實瞧不上他這個寒門學子,這次同行也是無奈之舉,之後遇上了別處的學子,那位同窗對他,多多少少有種引以為恥的意思,沒少對他冷嘲熱諷。

他武子期讀書沒讀出什麼大學問,但多少還是讀出了一些傲骨,所以才會選擇離開這些人,選擇跟李明月同行。

所以對於這位同窗,他其實還算了解,很少有人能讓他像現在這樣吃癟,不免有些佩服那個小姑娘。

黃傾涵說道:“我可不是為了你,他敢罵李明月就是不行,要不是我騎在馬背上,肯定下去打得他滿地找牙。”

他看著武子期問道:“你信不信?”

武子期連忙道:“信。”

黃傾涵皺眉道:“你明明不信,卻說信,哎,我都有些後悔把那鎮尺送給你了。”

一聽到這話,小和尚頓時感覺看到了希望,一下就來到黃傾涵身邊,嘿嘿笑道:“送給我唄,今後誰敢說李施主壞話,小僧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對,是滿世界找牙。”

黃傾涵“呵呵”一聲。

小和尚頓時一臉苦澀。

武子期已經取出那方鎮尺,不過並沒有還給黃傾涵,而是顯得有些猶豫。

聖人云:“當仁不讓。”更何況他很喜歡這方鎮尺。

眾人在城中停留了一晚,第二天啟程上路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群學子,不過武子期卻發現李明月不像看起來那麼窮,相反的,這個年紀比他還小很多的少年,很有錢,特別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