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這男人當然不會放棄那些小妾和婢女,可現在逼迫他的,不僅是那些流寇,還有他自己帶來的那些扈從。

作為一個商人,跟人打了一輩子交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什麼風浪沒見過,這些人什麼想法,他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

為了錢,這些扈從會為了他拼命,可為了活命,這些扈從一樣會要了他的命,在商人眼裡,一切都是交易,一切都是利益。

而人與人交往,多數也都是為了利益,至少在商人眼裡是這樣,正所謂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廟堂蠅營,皆為利來。

損失已經不可避免,那他就得想辦法將若是降到最小,而留下糟糠之妻,是他這時候最好的選擇,因為對於那些流寇來說,沒必要為了一個婦人再細細計較,對於那些扈從來說,他是個重情義的人,自然更願意為他賣命,對於他那位妻子來說,更願意在今後不離不棄,對於他孩子來說,更願意尊重這樣的父親……

李明月想得當然沒有他這麼多,他只是覺得這男人這時候做出這樣的選擇,算的上是情有可原,人之常情。

所以他打算幫這個男人一把,即是為了那個學童的一面之緣,也是為了那位獨守桑積城的教書先生,而且這件事,確實是他能力所及的範圍。

李明月走了出來,笑著道:“我沒錢,不過有把劍,你們要不要?”

說完,他背後那把劍自行出鞘,然後上升一定距離之後,猛然落下,整個地面瞬間裂開,一隻蔓延到那些流寇的腳下。

所有的流寇連連後退,亂作一團。

“不想死就趕緊滾!”李明月開口,語氣冰冷。

這些流寇哪裡見過這樣的神通,瞬間就嚇得潰不成軍,落荒而逃。

李明月將長劍收回,眾人驚魂未定,學童的父親連忙抱拳感謝,只是眼神中卻充斥著一絲怨恨。

如果李明月沒有出手,他今天會損失很多錢財,那些小妾和婢女也會被帶走,但可以換回一群甘心為他拼命的扈從,換來一個死心塌地的妻子,換回一個尊重父親的兒子。

但李明月出手了,他守住了錢財,也留下了那些小妾和那些婢女,但事後那些扈從怎樣先不說,那些小妾和婢女對他肯定會有怨恨,很難再像以前一般其樂融融,甚至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好的事情。

如果這人早一點出手,那麼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就像以前一樣,可這人偏偏要等他做出取捨之後才出手,在他眼中,這種人最可恨。

李明月雖然是修士,但還沒到一眼就洞悉人心的地步,自然不知道對方心裡想著什麼,當然也不會在乎對方心裡想什麼。

收起長劍之後,李明月並沒有摘下斗笠去跟那名學童交談,也沒有要告訴他那位教書小聲點的事情,就此離開。

那學童以後或許真能功成名就,但跟他李明月一個山上,一個山下,必生怕是都不會再有交集,沒什麼必要。

讓李明月沒想到的是他剛與這些人分開,就又遇上了一群人,雖然不多,可境界都不低,其中兩個,已經達到了武境,剩下的七八個,至少也是靈體境八九重的樣子,只是帶頭的那個漢子,反而是這些人中實力最弱的。

李明月停下腳步,打量著這些突然出現的人,從穿著來看,並非宗門弟子,於是開口問道:“燕國的?”

那領頭的漢子一愣,皺眉道:“你怎麼知道?”

李明月搖頭道:“原本不確定,你這麼問,就確定了。”

這漢子冷哼一聲,說道:“知道又如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明月故作輕鬆道:“兩名武境強者,就想殺我,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嘴上輕鬆,可其實他心裡苦澀到了極致,就他現在的情況,別說兩名武境強者,就是那些八九境的修士,就不是他能夠應對的。

除了動用那塊玉佩,讓鈴鐺裡的女人出手,他似乎並沒有其他辦法。

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這些燕國的修士是怎麼找到他的,很快他就聯想到了那塊玉佩,然後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妖嬈的女人,心中頓時瞭然。

想通這些之後,他心裡更加苦澀,而且有些自嘲。

原本換了這身行頭,就是為了躲避這些燕國修士的追殺,可沒想到因為這身行頭,讓自己身無分文,只能去售賣那塊玉佩,以至於徹底暴露行蹤。

因小失大,莫過於此了。

那漢子冷笑道:“我們知道你實力不低,擁有斬殺武境強者的手段,可當初只是一位武境強者,就讓你重傷至今,如今兩個武境強者,加上這些通幽境以上的高手,你還能逃,我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