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風似乎沒想到李明月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她有些驚愕的站在原地,看著李明月的背影。

此刻他才發現,十餘年的朝夕相處,她似乎從未真正的認識這個師弟,眼前這個背影,看起來那麼陌生,那麼……可憐?

她緩緩閉上雙眼,她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對李明月來說有多重,可她只是想讓這個師弟認清現實,不再堅持那些不該堅持的。

可她又擔心自己親手摧毀了一個滿懷激情、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少年。

“我錯了嗎?”她仰頭望天,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那個已經飛昇仙界的師父。

半晌後,她神情一變,然後閉上雙眼,整個身體凌空而起,周身更是被淡淡光輝籠罩,同時一股強大的氣息潮水一般蔓延出去。

遠遠看去,她宛若仙女臨凡,神光籠罩。

這樣持續了半晌,她身體緩緩落回地面。

破通幽,入神照!

但蘇清風卻一臉疑惑,因為此次破鏡,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原來只有真正通幽,方能神照,修行修行,不僅修身,更要修心。弟子明白了,教他修行,亦是我的修行。”半晌後,她自言自語的說了這麼一句,目光看向李明月的屋子,心情複雜。

————

春。

冰雪消融,風也開始變得溫柔,世界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那些沒有被風雪摧折的草木,將在不久後抽芽而出,還大地一片綠色。

在清源山前山位置,有個少年揹著三個大大的劍匣,緩慢登山,只是他的姿勢極其古怪,而且每上升一段距離,就會換一個姿勢,此刻已經是滿頭大汗。

李明月並沒有因為蘇清風的言語而放棄,師姐不教,他就自己學。他就是要證明給別人看,就算沒有天賦,他一樣可以走上修行這條路,而且還要比大多數人走得遠。

爬到山頂之後,正好將一百零八個動作展現一遍,然後他就坐在山頂,吹著還有些刺骨的風,練習如何凝脈,接著又練習練氣。

一輪下來,差不多就已經到了中午,他回到寺廟做好了午飯,簡單吃了一些之後,又變換著一百零八個動作下山,然後在山腳將凝脈和練氣修煉一遍,再登山……

這段時間,李明月每天都如此。早晨,天還沒亮,他就在半山之間,深夜,所有人都已沉睡,他依舊在半山。

而隨著入春,當地官府也開始著手修繕清源山,並建造山神廟,蘇清風不離開清源山,一些事情就需要李明月出面打點。

此刻清源山腳下,李明月正接待一位負責此事的官員,還有一些負責清源山整體規劃和勘探的工匠,以及一位負責勘探風水的老先生。應該是害怕在清源山這樣有仙人飛昇的地方班門弄斧,這位老先生神情有些尷尬,不如其他人那般自然。

李明月領著這群人登上清源山之後,從一旁的樹林中走出兩人,皆是白衣飄蕩,仙風道骨。其中一個,正是太清門現任掌教張青雨,在他身邊的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揹著一把長劍。

兩人的目光盯著登山的眾人,背劍青年問道:“師尊,我們就眼睜睜將這‘蘭州第一宗’拱手讓給清源山?”

張青雨嘆息道:“大勢已定,迴天無力。”

背劍青年皺眉道:“可朝廷不是說了,只要殺了李明月,朝廷就會幫著太清門?”

張青雨收回眼神,呵呵一笑,看著背劍青年,問道:“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源山修士,一個連基礎道法都學不會的廢材,朝廷為何非要他死?你就沒想過這其中聯絡?”

背劍少年一愣,然後點頭道:“師尊這麼一說,確實挺奇怪的。”

張青雨撥出一口氣,幽幽道:“傳聞十四年前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而如今這位皇帝陛下底下坐著的那張椅子,坐得並不怎麼光明正大。根據傳聞,這位皇帝陛下當初雖然殺了很多人,卻有一位剛降生的叔叔蹤跡全無……”

背劍青年瞪大雙眼,震驚道:“師尊的意思是說,這李明月就是那位失蹤的皇叔?”

張青雨沒有點頭,而是低聲道:“年紀相仿,又姓李,如今朝廷又不惜得罪一個有仙人飛昇的清源山,將太清門送上‘蘭州’第一宗的寶座,除了這個原因,為師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

背劍少年皺眉道:“那不正好?我們幫朝廷除掉這樣一個威脅,朝廷幫助太清門打壓清源山,雙方都有利可圖。”

“呵呵。”張青雨呵呵笑道:“事情真要有這麼簡單就好咯。怕只怕朝廷借刀殺人,借太清門之手殺了李明月,朝廷再打著為皇叔報仇的名義,蕩滅太清門,事後不僅能得到天下人的讚賞,就算陳道陵重返人間,也不好多說什麼,這才是皇宮裡那位最終的目的。”

背劍青年吃驚道:“這……”

張青雨笑著道:“現在知道為師為何獨自一人上清源山了?真要殺李明月,當初為師那一劍就不可能讓他活著。不過蘇清風的天賦,著實讓為師吃驚,雖說佔了地利之便,可能跨越三境讓我重傷,整個西南三州,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也好在這妮子發誓不入歸元不下山,否則你們這一代,都將生活在她的陰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