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忍著疼痛,斥責說道:「你怎敢如此姿態!我已被刺客所傷,不能為國效力,故喚卿所來,將大軍託付於你。你反而行兒女模樣,今我雖身受重傷,安又能不用殺你,以行軍法?」

霍弋止住淚水,緩緩了情感,說道:「請大將軍示下!」

王平用盡全力,將手中把持許久的虎符放到霍弋手上,虛弱地說道:「我受陛下之命,統率二十餘萬大軍滅魏。此乃我大漢舉國之兵,其關乎我大漢存亡,不可輕託他人,唯卿能掌。務必要將此軍保全,不可被司馬懿所敗。」

霍弋抹了把眼淚,跪地接過虎符,說道:「尊奉大將軍之令!」

王平點了點頭,在侍從的攙扶下,坐到案前,顫顫悠悠地提筆在空白的奏疏上,寫道:「臣奉陛下之詔,興兵討賊,然在走水之時,被東里雄刺傷。臣存亡之際,只恨不能報陛下知遇之恩,卻又為朝廷蒙羞。」

「臣不過粗鄙蠻夷,幸得陛下拔之,方有今日。夫治國委任以賢,荊州刺史魯芝,忠貞可任;威遠將軍州泰,知兵善戰,願陛下察之。又臣子孫不器,終恐獲罪,望陛下憐憫,常以督之。」

王平停筆的那一刻,渾身已是無力,撲倒在案几上。

「大將軍!」

「啪!」

王平手中的筆掉落在地上,筆尖染色地面,黑色的墨水四濺開來。

「大將軍!」

周遭的軍吏見狀,無不哭泣,王平治軍雖是嚴厲,為人刻板,但他卻毫無架子,常關照屬下,統軍十餘年間,深得眾人擁戴,今遇刺身亡,又如何不為之悲傷。

霍弋握著虎符,望著惶恐哭泣的眾人,沉聲說道:「封鎖大將軍死訊,眾人不可為大將軍服喪,皆各司其職。傳令後軍停止紮營,率軍撤回平皋修築工事。」

「諾!」眾人勉強止住悲傷,應聲做事。

不過就在此時,鄧艾快步走入營帳,見到被蓋上白布的王平,整個人愣了愣,深嘆了口氣,隨即問道:「大將軍虎符何在?」

帳中的氣氛為之一凝,軍吏皆是看向霍弋,而鄧艾順著眾人的目光也望向了霍弋。

霍弋迎著鄧艾的目光,毫不畏懼地舉起虎符,說道:「大將軍猝亡,其授虎符在此,不知衛將軍問此何意?」

兩人對視之時,廖化、元宏、柳隱等漢軍將校陸陸續續入帳,彷彿都不會說話一樣,保持了寂寞。

帳中的杜預粗著嗓子,呵斥說道:「還不拜見元帥。」

「參軍杜預拜見元帥!」

有了杜預這一聲,眾人方才恍然大悟般,黃崇、元宏、廖化隨即拜見霍弋,而柳隱也在猶豫片刻,向霍弋行禮。

大勢之下,鄧艾也低下了頭,向霍弋行禮,說道:「衛將軍鄧艾拜見元帥。」

霍弋提著心,這才放下心來,說道:「諸位免禮!」

出帳以後,柳隱與鄧艾同行,頗有不滿,說道:「將軍征戰四方,其軍功顯赫,而霍弋軍功不達。今大將軍受傷,託付軍事,不應將虎符授予將軍嘛?怎反授予給霍弋?」

鄧艾按著長劍,冷聲斥責說道:「休然此語豈可妄言,今後斷不可提。」

柳隱見鄧艾板著臉,也是不敢再多說什麼。

其中原因鄧艾又豈能不知,北伐數十萬大軍皆從虎符調遣,這可是國本。王平重傷之際,首先要保證這大軍不落入歹人之手,免其作惡,其用兵方略則是為次。

這也是為什麼諸葛亮病故之時,不把軍權給魏延,而是交給楊儀和費禕及諸將等

人。換到王平身上也是如此,他要考慮誰最忠心劉禪,而不是誰用兵能力最強。

當然也不是說鄧艾不忠心,而在那時的情況下,王平只能選擇他覺得最忠心,最不可能作亂的人,而霍弋便是其首要人選。

霍弋自幼與劉禪一同長大,其忠心耿耿。為將方面,除了治軍尚可外,其也就偶爾的靈光一閃,總體來看比不上鄧艾,也很難稱為名將。但他不犯錯就足夠了,穩重靠譜就行了,不奢求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