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帝劉禪建興八年,七月,漢中。

是夜,月亮昏暈,星光稀疏,大地似乎已經沉睡了。除了微風輕輕地、陣陣地吹著,除了羽林衛嘩嘩巡邏著,整個草堂小院是寂靜無聲的。

“吱咯~”

腳步匆忙地踩在木板上向前行走,發出一陣陣踩踏木板之聲,刺破這寂靜的夜空。

“文逸(李軌字),陛下入睡否?”

廖立頭冒細汗,手持戰報,站在門前,問道。

李軌手按佩劍,神情嚴肅,答道:“陛下已經入睡,請廖侍中明日再來!”

廖立指著手上的戰報,低聲著急地說道:“此戰報至關重要,乃是破魏將軍(劉林)發來戰報,言陳倉道之事,還望文逸通報!”

李軌搖了搖頭,正色說道:“陛下今日疲乏,特意叮囑勿擾陛下入睡。此乃軌之本分,還請董侍中明日再來。”

廖立瞪了眼李軌,著急地在門前來回徘徊了幾步。以前自己執掌宮中宮娥宦官,出入宮中無礙。自從隴右這批大姓子弟武夫入宮,擔任陛下親衛後,唯陛下是從。

跺了跺腳,廖立朝著屋內喊道:“陛下,立有軍國大事要稟。陛下睡否?”

李軌臉色一冷,鏗鏘拔劍以對廖立,呵斥說道:“廖侍中乃是國家重臣,何以忘國法,請廖侍中速退,要不然勿怪軌無禮了。”

“文逸退下,讓公淵入內吧!”

一聲低沉而又威嚴的話語從屋內響起。

“諾。請廖侍中入內!”

李軌挽了一個劍花,收劍入鞘,伸手推開房門,說道。

廖立抬腳入內時,順勢瞪了眼李軌,然後踏步入屋。

只見,劉禪穿著單衣起身,一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女子為他披上外袍。

劉禪端坐蒲團上,擺了擺手,說道:“退下吧!”

女子弓腰行禮,緩緩退到屏風後。

劉禪看著目不斜視的廖立,好奇問道:“公淵有何急事?這麼晚還來面見朕!”

廖立袖口處掏出戰報,雙手奉上,說道:“陛下,破魏將軍急報,魏將衛臻率軍兩萬走陳倉道入,欲攻大漢武都郡。敵軍勢大,破魏將軍已經命北川城守卒撤回馬嶺關,欲堅守馬嶺關阻敵。”

聞言,劉禪一手拿過,皺眉看著眼前戰報,呼了口氣,說道:“正如公淵所言,衛臻果真南下漢中,還出人意料地從陳倉道進軍。”

廖立撫須微思,說道:“衛臻從陳倉道入軍,卻是出人意料,歲前逆魏後將軍費耀走此道,孤軍深入,被我軍繞後斷糧,以致全軍歸降。今衛臻復行此道,還正合兵法所言出其不意之意。”

劉禪將戰報放在案上,微思少許,看向廖立,說道:“可復行紹先(霍弋)之策乎?”

廖立抿嘴,沉吟良久,說道:“不可,紹先繞後斷糧之策,乃是費耀不知梁道鄉小道。今衛臻舉兵兩萬復行此道,必然有備。況且我軍此戰目的,非擊敗衛臻,而是將其阻於武都郡外,令北伐大軍可高枕無憂,放心攻取涼州。”

劉禪微微點頭,說道:“公淵所言有理,此戰以守為上,不可讓上丞相分心,為漢中所憂。”

廖立看向劉禪,拱手說道:“今破魏將軍以二千人守馬嶺關,恐兵力不足,還望陛下派遣馳援。”

劉禪起身大步走向掛在牆上的漢中輿圖,問道:“關中都督何在?”

廖立從燈臺處取下一盞燈,驅步跟上劉禪,照亮昏暗的輿圖,說道:“關中都督近日巡查漢中諸隘口,若所料無差,現已至黃金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