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過一個鄉野村夫,有什麼資格評價我父?”

劉義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發這麼大的火。

其實劉義真對陶淵明的感官不算太差。

想隱居就隱居去,想寫詩就寫詩去,想抨擊當權者也是你的自由。

但陶淵明左一個“寒門”,右一個“竊國”卻觸犯了劉義真的逆鱗。

“我父起於微末不假,但何時寒門居然成了罪孽?”

正是因為有了劉裕帶領著一眾寒門衝上政壇,才給自魏晉以來猶如死水一般的世家官場帶來衝擊,使政治逐漸清明。

“而且你別忘了,你的曾祖父陶侃同樣是出身貧寒,一開始只不過是一個縣吏,直到後來屢立戰功才成為了後來的長沙郡公!怎麼?現在你成了貴族之後反倒是看不起寒門了?”

哪個世家不是從寒門做起來的?

尤其是歷經秦末,春秋戰國流傳下來的貴族基本都死光了。

現在哪怕是王、謝這種頂級世家放到幾百年前屁都不是。

其他世家看不起寒門無所謂,但是陶氏,這麼一個風光不過幾十年的短暫世家居然也敢看不起劉裕?誰給陶淵明的膽子?

“至於你說我父竊國?”

劉義真冷眼看著陶淵明。

“你可知大晉早就該滅了?”

“自桓玄篡國以來,所謂的大晉早就名存實亡。就連建康都是我父重新打下來的!”

“三吳、兩淮、荊州、江州、蜀地、中原、關中……”

“我就問你,這些土地有哪些地方是大晉賜予我父親的?還不都是我父帶著士卒一寸寸收復著這萬里河山!”

“你既然願意做晉臣。好,那我問你,你可知大晉的國祚是如何得來的?”

“背信棄義、欺負孤兒寡母、弒殺幼主……”

“這裡面可有一件光彩的事情?”

司馬家的皇位被噴了不知多少年。

但你可曾見過有人噴曹操和曹丕?

這裡的區別就在於曹操人家的土地真的是自己打下來的。

司馬家呢?完全就是玩上不得檯面的計謀。

在東晉時,晉明帝曾經問宰相王導,司馬家是怎麼得的天下?

王導一五一十的把司馬家是怎麼搞的政變,怎麼騙的曹爽,怎麼殺的曹髦告知。晉明帝聽完後,羞愧難當,用手捂著臉,倒在床上哀嘆:“若如公言,祚安得長。”?

連自家子孫都對祖先奪取皇位的事情感到羞愧,何況是別人?

“最重要的是你一個懦夫,有什麼資格評價我父?”

這才是劉義真最不爽的地方。

在劉義真心中,謝靈運要比陶淵明強一百倍。

謝靈運雖然人菜癮大,但不可否認他還是積極入世的小可愛。

陶淵明呢?

二十歲的時候做了縣吏,辭官。

二十九做了祭酒,辭官。

之後做了主簿,依舊辭官。

後來成為反賊桓玄的幕僚,丁憂回家。

後來他又做了劉裕的參軍,辭官。

最後做了彭澤令,又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