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少爺,老奴都打聽清楚了,孫少爺隨船過海遭了難,被捕奴商人抓去,玉佩被船上的水手撿到,水手貪財,拿去咱家的解庫抵押,這才落到了掌櫃的手裡。”

除了朱武瞻老爺子,沒有人知道王管事手上掌握著多大的資源。

朱家長房豢養的眼線耳目都在王管事的掌握之中,平日裡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但只要他想,巴城之內無論是豪商貴婦,還是巧匠藝人,晚上在哪裡吃的飯,吃的是什麼,睡在哪裡,晚上起夜幾次,拉了什麼屎,都會清清楚楚地擺在他的手邊。

就在解庫老掌櫃千辛萬苦找線索的功夫,王管事不到半個月就已經把來龍去脈摸地一清二楚。當然,也有掌握不到的情況,比如林楚,再比如林楚身後的那隻黑手。

“那……那孩子現在在哪兒?”朱大佑乍一聽這訊息,激動地渾身顫抖。

他聽到自己的孩子受了這麼多苦難,心如刀絞,顧不上自己顫巍巍的身體,急於瞭解孩子現在的下落。

王管事眯成一個笑臉,安慰道:“少爺勿憂,風組已經探明,孫少爺在奴隸市場只待了一天,並未受多少苦,連同其它二十多個奴隸在一個多月前都被賣進巴城大宅,您瞧!您瞧!這還真是一家人的緣分,孫少爺自己都進了朱家的大門了……”

朱大佑緊揪在一起的心臟驀地落下,身體一時竟把持不住,幸虧老爺子一把抓住兒子的手臂,才沒有倒下。

王管事又道:“據說,孫少爺一進了巴城大宅,就被分到了六房小少爺那裡,當天就把小少爺震服了,根本沒受多少苦……”

老爺子原本一直憂心長房的傳承,得知孫兒尚在人世的訊息自然同兒子一樣高興,聽到這裡反而不明所以,急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老奴只知孫少爺自稱叫‘柳生’,具體詳情老奴也不甚了了,不過等接回了孫少爺,主人自可問孫少爺。”

“柳生,柳生……”朱大佑一遍遍念著這個名字,想起苦等自己不至、鬱鬱而終的柳家小姐,兩行淚水已經潸然而下,泣道:“我已經對不起他的母親,不能再對不起這個兒子!爹爹,孩兒要親自走一趟巴城,接回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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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悄悄爬上了半空,朱君翊艱難地從涵碧園出來,蹣跚地踏著落地成雪似的月光,藉著月色跌跌撞撞跑進花園,他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竹林邊,再也無力起身。

他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情況,這些天來他恍如作了一場夢,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外界所有發生的事情,但是他無法控制這副身體,就如同是一個看客。不過,這已經夠了!

仰望著天空那輪皎浩的明月,他失魂落魄,來到這個世界他幸福地收穫到共生死的友情,然而才擁有不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妮娜死在自己的眼前,高升被棄屍城外,他還記得妮娜為了保護自己而毅然赴死,整整被嚴刑拷打了一夜都沒有說出一個字,高升一直在默默保護自己,甚至毫不猶豫為了自己與強大凶殘的海盜搏鬥,可是他們,都被人害死了。他被這一連串的打擊逼得痴狂發瘋。

“俺不想頓頓大魚大肉,瞎了那些好東西,俺還是隻想吃白米飯,吃一口,留一口,萬一以後吃不上的時候,還可以拿出來再吃……”

高升展望著未來的美好生活,那一臉幸福的傻樣似乎就在眼前……

“俺知道自己是個沒出息的,可俺過慣了苦日子,只知道吃不上飯的肚皮不好受,俺沒什麼大本事,你娘死了以後,俺有幾天還讓你捱了餓,可……可俺是真盡力了……”

海上,高升質樸地說想讀書,朱君翊都明白,高升只想獲得保護自己的力量,他們心照不宣……

“你比他們都好,你讀過書,有智慧,又會心疼人,將來你還會娶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結婚生子,你還有好多事沒有做……怎麼可以為了我,白白死在這裡?……姐姐不會再失去任何一個弟弟……一個也不……”

木架之下,妮娜被糟蹋慘死,臨死前在無數雙恐懼的眼光中用盡最後的力量呼喊著,只為了保護著自己這個弟弟……

這一幕幕畫面似乎觸手可碰歷歷在目,兩個人的音容笑貌宛然猶在,如今卻只剩下思念。

夜風來襲,朱君翊沒有感受到一絲寒意,只感到一陣陣的火熱——他的胸腔似乎是一座火山,承受著即將爆發的憤怒!

喧譁的絲竹聲悠然自遠處傳來,空氣中香氣迷醉,令人酣睡,四周的美景風光使人陶然其中,朱君翊慢慢挺直背脊,站起身來繼續向前奔跑,心口彷彿有種看不見的力量在壓迫著他,讓他喘不上氣來。

有些事,剛剛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結局;有些人,在行動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結果。軟弱的人把這稱之為命運,堅強的人把這叫做必然。

朱君翊是個堅強的人,他不信命運,更不相信妮娜和高升應該死,該死的是那些施加痛苦的人,是那些枉顧享受而奴役自由的人,更是那些為虎作倀甘為爪牙的人。

這一刻,朱君翊對這座封閉的豪宅廣院充滿了憎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生活在原來那個時空是無法切身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而朱君翊,終於有了體會。

朱君翊仰頭看著依然皎潔的月亮,默默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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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洗房的東廂內,一堆堆被服摞成高高的被垛,被垛之間,兩個赤裸裸的肉條還在不停地翻滾。

甲三用力一挺,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翻身倒在被單上。

芭雅一巴掌拍在甲三的胸口,臉上帶著一副慾求不滿地潮紅:“死鬼,整天收拾那小崽子就渾身是勁兒,晚上爬上老孃的身就軟得要死,三下五下就說沒力氣,你是不是對那小崽子有興趣?還是看上了前院的哪個小妖精,想把老孃甩啦?”

甲三哂笑道:“三哥我的本錢是直是彎你還不知道?怎麼會對那種豆芽崽子來興趣?至於前院的小妖精嘛……”甲三回手摸著芭雅的胸脯,淫笑道:“哪個小妖精的**有你這麼雄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