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端盞起身,端的是皓月清風,“微臣敬公主。”

他鮮少飲酒,今日宴席上卻陪著平陽公主飲了不少的酒,往日清湛的眉眼都叫這酒意浸染,越發流露出幾分惑人的意味來。

平陽公主看著,萌動的一顆心啊!蠢蠢欲動。

後來宮宴散了,都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張望,掩著唇,悄聲問身邊的宮人,“你說,這樣清冷的謝大人,往後成了婚,會是什麼模樣?”

她想象不出來。

這樣的模樣,只有榻上的林鶯娘能瞧見。

但謝昀很顯然今日興致缺缺,他摟她上榻,卻只抱著她,萬分規矩。

林鶯娘聞見他身上極濃重的酒味,甕聲甕氣開口,“侯爺今夜要在這裡留宿嗎?”

自她在定遠侯府宴席上露臉,他便極少在這裡留宿了,總是入夜便匆匆離去。

謝昀摟在她腰際的手緊了緊,沒說話。

那濃重酒意中細細聞又能聞見女子的脂粉香,是平陽公主端盞行至身邊時留下的,極輕,但林鶯娘還是聞見了。

她對這樣姑娘家的東西向來敏銳。

但她知曉自己的身份,一個外室可沒有拈酸吃醋的權利,她擱在心裡不言。

折騰了這一場,她也是乏了,昏昏沉沉睡去。

翌日早起,身邊的郎君早不在了,床榻是冷的,也不知是何時離開的。

林鶯娘睡得沉,沒在意。

她腳受傷了,行動不便,撐著身子坐起來便揚聲喚採雁進來伺候。

採雁進來了,臉色卻不大好,她對林鶯娘說,“姑娘,你知道嗎?三公子的腿被打斷了。”

是昨夜的事。

行刑的小廝其實是長風,他得了謝昀吩咐,刑棍徑直朝謝子慎腿上揮去。

他是習武之人,這樣的事信手拈來。

只一下。

謝子慎的腿便被生生打斷,他連驚呼一聲也沒有,便疼得昏死過去。

謝夫人沒想謝昀竟敢下這麼狠的手。

她以為謝子慎不過是捱了兩杖臀刑,他暈厥無力,夜色又深,當時也看不出腿斷來。

直到回了定遠侯府,喚了大夫來瞧,才見那腿上赫然的青紫淤痕,觸目驚心。

謝夫人險些暈厥了過去。

謝子慎的腿斷了。

大夫說,往後縱是細細養好了,行走時也能稍稍看出些許不足來。

這是寬慰謝夫人的話。

言外之意,這便是瘸了腿。

林鶯孃的腳被地上的碎瓷紮上了,謝昀便斷了謝子慎一條腿來賠她。

此事是長風告訴採雁的,採雁又轉頭來告訴林鶯娘。

“竟然就這樣斷了他一條腿……”

林鶯娘聽了眉眼微蹙,心裡頗有些惴惴不安,“二夫人那樣疼她這個兒子,怕是不能輕易善罷甘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