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當時便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恨不能將自己的混賬兒子打死了事。但到底顧忌著這是定遠侯府,眼下是謝家三公子的冠禮宴,硬生生忍了下來。

直到現下回了慶王府,這才再忍不住,拿了鞭子要抽死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自有人衝出來攔他。

“你要打死他,不如就先打死我!”

是霍子毅的母親慶王妃,她身子不好,今日未去赴宴,聽見了前院的動靜,忙忙趕了過來。

見著霍子毅被幾個小廝壓在身下,心疼的淚就湧了出來,“你們要造反不成?還不趕緊放開世子!”

那幾個小廝瞧瞧悶不做聲的慶王,忙忙鬆開了霍子毅。

“我的兒。”慶王妃上前去,上上下下細細檢視霍子毅身上,“可有哪裡被打疼了?快告訴母妃。”

慶王妃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平日裡寵他寵得上天,如何能看他挨這樣的打,只恨不能痛到自己身上。

霍子毅自是寬慰她,“母妃放心,兒子不疼。”

“怎麼會不疼?”慶王妃眼見得那鞭子落下,哭得淚水漣漣。

這番母慈子孝,渾然將慶王摒棄在外,他上前來,對慶王妃道:“你身子不好,吹不得風,跑出來作甚麼?”

“我再不出來,我唯一的孩子就要叫你打死了!”

慶王妃邊哭邊埋怨,“有多大的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對自家的孩子動鞭動棍的?上回你趁著我去寺裡祈福就打了他板子,這回又要抽他鞭子,你對他就有這麼多的不滿,他到底還是不是你的兒子?”

慶王被她哭得一個頭兩個大,“夫人哪,慈母多敗兒啊!”

若不是慶王妃一味偏袒,霍子毅豈能養成這般不管不顧的混世魔王?

“敗便敗了。”

慶王妃半點聽不進去,“我就只這一個孩子,他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法子摘下來給他。”

霍子毅在旁邊笑嘻嘻搭話,“父王放心,我不要天上的星星。”

慶王:“………”

他能如何?

一個是自己的夫人,一個是叫自己夫人護得嚴嚴實實的霍子毅。夫人身子不好,說也說不得,碰也碰不得,聲音大點金陵城裡的護城河都能叫她給淹了。

她要護著霍子毅,慶王沒有半點法子。

只能恨鐵不成鋼地將手裡的鞭子恨恨擲去地上,“罷了罷了,總歸他日後鬧出天大的亂子,你別怨怪我護不住他。”

慶王府這邊雞飛狗跳,定遠侯府那兒卻是寂靜。

送離了賓客,關起府門來,謝夫人精疲力盡,坐在圈椅裡撐著額歇息,李嬤嬤上前來,悄聲在她耳邊道:“夫人,人已安排好了,可要送過去?”

是之前提得送兩個熨帖的丫鬟到謝子慎房裡的事。

謝夫人微微睜開眼,“送過去罷。”

今日謝子慎的魔障她看在眼裡,算是徹底明白了——那林鶯娘只要在金陵城一日,定遠侯府裡便不得安寧。

只可惜,今日沒能除了她。

如今只能期望這兩個丫鬟爭氣些,郎君通了人事,指不定心思就變了。

人的心啊,本就是極容易移情別戀的。

是李嬤嬤親自送的兩個丫鬟去謝子慎房裡。

路上她仔細交代,“郎君大了,送你們過去是做什麼的你們心裡清楚。但我有話在先,若是誰敢生了歪心,哄得郎君不務正業,丟了心思。那我可不會輕饒了她!”

人要送,規矩也得立起來,不然未必不是下一個林鶯娘。

兩個丫鬟忙忙垂首應下,“嬤嬤的話,奴婢明白。”

謝子慎今日冠禮,席上招待賓客,叫人灌了不少酒,送回房裡也昏昏沉沉得緊,低垂著頭闔眸靠坐在椅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