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起幃帽上遮擋面容的白紗,下一瞬,姑娘雪般的容顏露了出來。

眾人呼吸一窒。

不為其他,這姑娘的臉並非他們預想的傾國傾城,反而眼斜嘴歪,不忍直視。

——眼是鬥雞眼,定不了神,嘴是歪咧嘴,任是誰也想不到那般好聽的聲音是自這樣的口中說出。

眾人駭然,皆退一步。

霍子毅也不自覺嚥了咽口水,“你……”

他手裡的摺扇扇不動了。

卻見面前眼斜嘴歪的姑娘雀躍上前一步,“世子爺攔著我不讓我離開,可是喜歡我?”

“不不不……”

霍子毅的腦袋搖得比摺扇還快,“姑娘你誤會了。”

他連忙退開身去,“我沒攔著你……”

他磕磕絆絆,連“本世子”也不自稱了,抬起手裡的摺扇重重敲了身邊的隨從腦袋,“你怎麼帶的路,怎麼把我帶這兒來了?還不快走,莫要擋了旁人的路。”

可憐的隨從,無辜被敲腦袋,還不能辯解,忙忙要領著他家世子爺往旁邊去。

一場風波隨著姑娘容貌的露出悄無聲息解了。

眾人皆散,林鶯娘也落下幃帽,帶著採雁長風離開。

這茶樓雅座之上還有一層,乃是包間。

有些達官貴人閒來無事也會邀上同僚來此喝茶聽曲。

其中一間的包廂窗欞是大開的,立在窗前,可將底下情形一覽無遺。

慶王沒曾想來到茶樓都能見著自家不爭氣的兒子調戲姑娘,一時臉上甚是掛不住,只暗暗咬牙,“這混賬東西,等本王回去,非要好好收拾他一頓不可。”

他再看面前的郎君,面上頗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叫小侯爺見笑了,我這犬子,叫他母親嬌慣壞了,平素就是個不爭氣的,未料今日竟敢這般猖狂,我回去定要好好罰他。”

慶王並不知他兒子欲要調戲的姑娘是何人。

總歸是不識。

在這金陵城裡,不識便不必忌憚,總歸也越不過他們慶王府去。

只是他心裡當真是恨鐵不成鋼。

說起來,他與昔定遠侯也是出生入死過,互相扶持的好兄弟,怎得兩人生下的兒子卻是如此不同。

謝昀年紀輕輕就進了內閣,為天子近臣,此番奉旨去江州賑災,又連著辦了幾樁大案,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再看霍子毅,那可當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平日裡沾花惹草,惹是生非倒也罷了,金陵城中,天子腳下,還敢肆無忌憚調戲民女,當真是將他這慶王府的名聲棄之不顧。

好在今日瞧見這事的是謝昀。

“王爺言重了。”

謝昀平靜的眼裡瞧不出情緒,反倒來寬慰他,“子毅年紀尚小,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少年。”

這便是輕飄飄將這事遮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