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叫人唏噓。

女子在這混沌世道當真是身不由己的。

在家隨父,出嫁隨夫。父榮則榮,父損則損,萬般由不得自己。

張家出事,江州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姜氏去信來金陵叫林鶯娘知曉。

林鶯娘也有些提心吊膽,她來旁敲側擊著問謝昀,林崇文可有牽連其中。

畢竟姜氏目前還在林家當她的掌事夫人,林崇文若是有事,她也逃不脫。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林崇文。”

這樣無關大雅的朝廷事,謝昀倒是也不瞞著林鶯娘,他下值回來,靠坐進圈椅裡,眉眼隱見疲憊。

將近年關,朝廷本就諸事繁雜,又添各方黨派互相爭鬥,愈發冗長紊亂。

也是,聖上老了,皇儲之爭愈演愈烈,已然到了不死不休之地。

這當頭,朝廷人人自危。

林崇文遠在江州,也隱隱能察覺到,姜氏的信是他親自看著寫的,眼下林鶯娘在謝昀身邊,可真算得上他林家的救命稻草。

“林家無事。”

謝昀看著林鶯娘期盼的眼,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他靠坐在圈椅裡,支手撐著額,揉了揉眉間,“張世昌貪心不足,那賑災的官銀自己尚且不夠,哪能叫林崇文知曉,來分這一杯羹。”

林鶯娘聽得這話,心裡當真是慶幸。

好在那張世昌貪得無厭,將此事瞞得嚴實,若是叫林崇文知曉,就他那貪財性子,想必亦是一頭栽了進去。

到時自己和母親姜氏,可就同那張盈盈一樣,無辜受了牽連。

她倒是不在意林崇文死活。

那是個狼心狗肺的混賬玩意兒,死便死了,只是萬萬不能牽連了她和姜氏。

如今得了謝昀這肯定的話來,晃晃悠悠的一顆心才算是落了地。

她提裙上前來,削如蔥尖的指貼上謝昀的額間,緩緩輕揉,當真是說不盡的溫香軟玉。

謝昀闔眸享受,聽她在耳邊溫聲細語關心,“侯爺這段時日眼見得忙了,鶯娘替您揉一揉,解解乏罷。”

上回險些在謝昀手底下喪命的事並沒嚇著林鶯娘。

她在他手底下幾度脫險,現在算是摸清了些許謝昀的性子。

雖是手段狠辣卻也極是好哄,只有別觸著他的逆鱗,凡事順著他的意來,他還是很願意縱著自己的。

林鶯娘眼下在他眼皮底下討生活,也願意使盡渾身解數來討好他。

“好了,你出去罷。”

林鶯娘按了些許時辰,謝昀睜開眼,吩咐她下去。桌案上還有數不盡的公文案牘等著他批閱。

“是,侯爺。”

林鶯娘自然是乖巧又聽話的外室,半點也不忤逆他意,聽著話退了出去。

她帶著蘭秋往自己院中走,正逢此時門房有人來報,“姑娘,外頭有個姑娘,說是您在江州的丫鬟,要來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