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溫聲道:“府裡子慎還病著,總歸是不便。母親放心,等她好些了,子慎也醒了,我定當帶她回去見母親。”

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謝夫人也只能點頭,“那好罷。”

又拉著林鶯孃的手,“等你好些了便來侯府看我。江州我有經年未去過,好些事都不知道呢!就等著你來說與我聽了。”

林鶯娘自然點頭應下。

他們母子倆還要說體己話,林鶯娘正好藉著生病的由頭先告退。

銀翹扶著她離開。

另有丫鬟送上茶水點心,再躬身退出去,只留亭子裡母子兩人說話。

謝夫人自然是關懷,來問謝昀,“你近日鮮少回侯府,可是朝堂上有什麼事?”

她總要裝作慈母模樣,謝昀自然陪著她,“母親不必操心,朝堂上無事,只是我初回金陵,應酬繁多,怕回去遲了擾了母親的清淨,便歇在霧凇院裡。”

謝昀從前便不常回侯府,經常用這話來搪塞謝夫人,謝夫人從前只隨他。

郎君年輕氣盛,不願在府中受長輩拘束總是尋常的。

只是此次她卻是道:“話雖如此,侯府總是你的家。不拘多忙,總得時常回家看看。”

謝昀薄唇微抿,面上無甚情緒。

謝夫人抬首,環顧四周。

再垂眸,語氣卻是喟嘆,“我知道,你是舍不下這霧凇院。這是姐姐養病的屋子……”

謝昀的生母楚夫人從前便住在這裡。

她身子不好,久病孱弱,出嫁後定遠侯便尋了個清淨之處建了這霧凇院,讓她在這兒調養身子。

謝昀剛出生那幾年,便隨母親一同住在這裡。

直到後來楚夫人離世,他才回得定遠侯府。

霧凇院便自此閒置。

直到謝昀及冠,才重新收拾出來。

——他要將這兒設為自己的私邸。

謝夫人做慣了大度的慈母作派,自然不能阻攔,只是自謝昀搬過來後,她極少過來。

對外自有說法,“那是他生母的宅子,我怎好去打擾他們母子的清淨。”

她是金陵城出了名的聲名好,雖是繼母,卻比親母更甚。

自然有人替她惋惜,“你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算是白疼他了。”

她反倒替謝昀說話,“這是說的什麼話?那是他的生母,他心裡自然該惦記著。再說了,我待他好,本就不圖他什麼。在我心裡,他同子慎是一樣的,都是我的孩子。母親待孩子好,本就是極應當的。”

這樣的話,自是傳得金陵城沸沸揚揚,她繼母的好名聲又添了不少。

轉頭藉著宴席,謝昀也來她面前解釋,“母親不必多心,在我心裡,您同我母親也是一樣的。只是兒子剛入內閣,事務繁雜,往來應酬也多,恐回府晚了擾了母親的清淨,這才想著搬去霧凇院住。”

他解釋得妥帖周全,又是在宴席上,眾人都聽在耳裡,無不稱讚。

繼母難當,繼子難為,像他們這般和睦親近之人是少之又少。

謝夫人在眾人的稱讚聲中什麼都不能說,只看著謝昀滿臉慈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