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鶯娘又變回原來關懷模樣,“幾日不見三公子,公子消瘦了許多。”

他當然消瘦。

好好的心上人叫自家兄長截了胡,他鬱悶消沉極了,將自己關在房裡好幾日。

出門來,翩翩少年郎消頹得緊。

想起方才她自謝昀馬車下來,神情更是黯淡,遲疑許久,喃喃出聲,“兄長他……對你可好嗎?”

林鶯娘點點頭,“侯爺對我很好。”

聽見心上人這樣說,謝子慎神情更蕭索,“那就好。”

他有心還要再說些什麼,那青蓋華頂的馬車車簾已經撩起,郎君坐在深廓濃影裡,疏淡不明的眉眼過分平靜,只沉沉一句:

“過來。”

林鶯娘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

她哪敢不聽謝昀的話,顧不上謝子慎既哀且憐的眼,折身便上馬車去。

車簾將將落下,她便落進充斥著沉水香的懷中。

緊接著落下來的,是他清冷不加掩飾的聲,“再讓我看見你對他笑得這麼開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這樣威脅人的話,他說來輕忽隨意得緊。

只是話裡的敲打意味卻足,林鶯娘一點兒也不懷疑,他當真會如此做。

她心下一跳,卻是辯解,“侯爺看錯了,我沒有對三公子笑。”

“還要狡辯。”

他一手掐著她的腰,一手流連在她頸邊。

修長的頸,纖細太過,輕輕一擰便能折了。

林鶯娘眼睫輕顫,聽他在耳邊輕輕道,溫言軟語,似情人間的呢喃。

“這次就算了。我不喜你與他親近,再有下一次,我連你這漂亮的頸也一併折了。”

如此霸道。

林鶯娘立時瞪大眼,“侯爺不是讓我挑撥三公子母子離心嗎?”

這不讓親近,如何挑撥?

謝昀微微一笑,“我相信林二姑娘聰慧過人,定有旁的法子。”

驟聽此言,林鶯娘恍如晴天霹靂,巧婦尚且難為無米之炊,她連人都不許親近,卻要挑撥他們母子離心。

咬著唇,她顫顫巍巍抬起眸來,“侯爺……”

她哀婉出聲,期冀眸中那一點嬌怯可憐能叫他瞧見,軟了心腸,收回方才的話。

只可惜卻迎來他更生冷無情的話,“再狡辯連你舌頭也一併拔了。”

這般蠻橫不講理。

林鶯娘簡直覺得前路無光。

後面的日子,她自是聽謝昀的話不敢接觸謝子慎分毫。他明裡暗裡幾次想靠近,都叫林鶯娘尋著機會躲了去。

這般次數多了,謝子慎自然也看出了她的避嫌之意。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從自己面前毫不留情的走過,而後在丫鬟的幫扶下,慢慢走進他兄長的馬車。

從始至終,眸光未曾落在他身上一分。

他眼底悲涼浮漫,有時也會按捺不住,悄悄靠近那青蓋華頂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