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雲瑤平日裡的囂張跋扈她自來也是看進眼裡,雖說林鶯娘會裝乖示弱,平日與她交鋒基本未落下乘,可這兩次燙傷卻是實打實落下了疤。

旁人不心疼林鶯娘,她心疼,只恨那疤不能燙自己身上。

說到最後,心裡又酸又澀,語聲噎泣,“我可憐的女兒,若是投生到貴門主母的肚子裡,何必受這些苦楚。”

林鶯娘在她懷裡卻是笑,“姨娘怎麼不說我投進皇后肚裡就好了,好歹混個公主什麼的當一當。”

姜氏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也板著臉來嗔她,“去!多大的命數,還想當公主,你怎麼不想投到王母娘娘肚裡,直接當個仙娥好了呀!”

這篇便算是翻過了。

姜氏又說起謝昀,“那定遠侯爺我老遠見過,那生得當真是龍章鳳姿,神仙一般的人物。”

又嘖嘖搖頭,“就是可惜了,與平陽公主定了親,往後你進了侯府,可要小心謹慎。”

她現在想起擔心林鶯娘了。

“姨娘放心。”林鶯娘將先前她說與自己的話說還給她,“那公主又怎麼樣?她金尊玉貴的,都是要人哄著她的,她哪伺候得來人啊?我可就不一樣,生得這般花容月貌,性子又是一等一的好,這往後侯爺的一顆心還不都叫我吊著。”

“就你嘴貧。”

姜氏哪能不知她在打趣自己,翹著指頭戳她額頭,又問,“那侯爺待你可好嗎?”

才不好。

林鶯娘心中腹誹,她想起方才那人清冷生疏的模樣就來氣。

他是個油鹽不進的性子,任她如何哄得天花亂墜也不為所動,林鶯娘都能料想到今後去了金陵進了侯府,自己沒人撐腰,要受多少磋磨委屈。

偏榻上又渾然變了個性子,格外難纏。

林鶯孃的前路真可謂是黯淡無光。

只是這樣的事她不會與姜氏說,沒得叫她也擔心受怕,只是道:“姨娘放心罷。您閨女的手段您還不知道?他叫我勾得死死的,自然待我是極好的。”

“那就好。”

姜氏放下心來,不免又說她,“你說你,就算要治林雲瑤何苦來燙自己,這現成的侯爺在這裡,你受了什麼委屈,只與他說便是。他既疼你,又怎會不為你撐腰?”

話說的正是呢!

只是其中內情只有林鶯娘自己知曉,她再編排不下去,轉個身,佯裝困了,“姨娘,明日再說罷,我困了。”

“欸,你這丫頭,說起正事來就要睡……”

嘴裡雖埋怨,到底是輕手輕腳為她掖好被角。

林鶯娘是當真困了。

這一夜她忙活不停,略一沾枕便沉沉睡了過去。翌日醒來,又得收拾去金陵的箱籠。

小繡閣被燒,她貼身之物俱已沒了,只剩些首飾叫丫鬟從廢墟里揀來給她,也都燒得不能帶了。

好在經了昨兒一事,林崇文到底是愧疚,讓人出府置辦了好些東西給她,首飾衣裳,玉臺香奩,琳琅滿目擺在了東院,叫人看著眼花繚亂。

林鶯娘昨夜鬱結許久的心才算寬慰了些許。

她喜滋滋地在東院收拾箱籠,就見採雁從月洞門慌忙跑進來,“不好了,姑娘,三姑娘叫人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