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鶯娘怎會不知此番是與虎謀皮。

只是她別無他路。

謝子慎性情懦弱,不堪託付,與她的親事必定是長路漫漫。

她等不得。

再一則,白日裡謝昀顯而易見地偏幫林雲瑤讓林鶯娘不得不防。

若是權勢滔天的定遠侯爺也來橫插一腳。

那她想嫁謝子慎,便當真是難如登天。

她只能壯著膽來與他談條件。

林鶯娘抬眸,她在他懷裡笑得眉眼彎彎,“與虎謀皮。那也是侯爺是虎,鶯娘甘願做侯爺手下的利爪。”

話說得當真動聽,若是那眼裡的算計能少些就更好了……

微涼的指輕抬起她的下頜,謝昀深深看進她的眼裡,“林二姑娘向來都是這般明目張膽的算計人的嗎?”

林鶯娘還沒答。

他又勾著唇,譏諷出聲,“你就這麼賣了他,將來若是他知曉了,林二姑娘的良心可過意得去?”

懷裡姑娘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很快又恢復如常,盈盈地笑,“這有什麼過意不去的,他圖我的臉,我圖他的勢,各取所需呀。”

她是這滾滾塵世中最卑微不過的螻蟻,自己尚且自顧不暇,哪裡還能想得起旁人。

可也是會動搖的。

在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時候,在他噓寒問暖,關切有加的時候,在他溫柔地喚“鶯娘”的時候。

人的心又不是泥胎塑的。

哪能當真一點兒也不動心呢?

只是那一點點的動心對於身家性命來說,實在無足輕重的緊。

林鶯娘半點也不會淪陷進去。

她隱去眼裡那一點點的波瀾,分明害怕得緊,細腰顫得如風中柳,卻在看向謝昀時,笑波流轉,“侯爺放心,只要侯爺助我成事,我必定一心一意向著侯爺,絕無二心。這往後,侯爺身邊也多個得力的人不是?”

她循循善誘。

是將將出世的白狐,費盡心機甩著自己的九條尾巴,不遺餘力地引誘他。

謝昀垂眸看她。

他當真被引誘上,一手攬著她柔弱無骨的纖腰,一手輕撫上她的頰,長睫遮掩下的眸深不見底,姿態卻委實曖昧難言。

指尖緩緩遊走,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林二姑娘都這樣費盡心機了,謝某焉有不應的道理?”

這便是應了。

林鶯孃的眼即刻亮了起來,連那一點曖昧不清也忽略不計,連忙自謝昀懷中起來,盈盈屈膝,“鶯娘謝侯爺成全。”

溫香暖玉驟然離了懷。

謝昀掩下眸。

姑娘沒瞧見他眼底的高深莫測,自顧自開口,“侯爺公務繁忙,鶯娘就不再多打擾了。”

他抬眸。

姑娘匆匆離開,海棠紅的裙消失在門前,一晃即逝。

徒留指尖一點綺香。

是方才摟著姑娘腰肢時沾染上的。

他將那綺香在指腹輕輕捻,不動聲色的眉眼間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