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上姜氏,更看不上林鶯娘。又兼這個時候林崇文因著心裡愧疚,對姜氏母女諸多補償,反倒冷落了她這個嫡親的女兒,她越發怨恨。

那一盞燭臺原是對著林鶯娘臉上去的,林鶯娘抬手擋了一下,那滾燙的燭油便燙到了她的手臂上,頃刻間就燎起了好大一片。

後來大夫來瞧。

到底是起了泡,留了疤。

林鶯娘本就生得白,這些年在林府裡也是養尊處優,面板愈加嬌嫩,倒顯得那疤格外可怖,如白璧染瑕。

現下那燙疤落在謝子慎眼裡,更是坐實了林雲霜的罪。

“實在可惡!”

他是飽讀詩書的君子,說不出更難聽的話,只是咬牙切齒之深,可見他的憤怒,“三姑娘怎能如此待你?你們不是親姊妹嗎?”

林鶯娘默默將衣袖落下,好看的眉眼黯淡下來,“鶯娘不過是姨娘生的庶女,嫡庶有別,受些委屈也不算什麼的。”

“鶯娘。”

謝子慎當真是心疼極了,也顧不得旁邊還有采雁在,伸手就輕輕將林鶯娘攬進了懷裡。

他許下誓,“鶯娘放心,以後有子慎在,一定不會再讓鶯娘受這些委屈。”

他全然忘了,方才他就在,心上人還是被迫向潑了她燭油的始作俑者低頭。

林鶯娘記著。

她在他懷裡輕輕點頭,“鶯娘相信三公子。”

月上柳梢頭,林鶯娘破天荒的,頭一遭做了芙蓉糕去客院見謝昀。

“林二姑娘有心了。”

案桌後檢視公文的郎君看著面前的芙蓉糕,疏風朗月的眉眼沉在明滅燭光裡,神色難辯。

只語氣仍舊生疏有禮,“不知林二姑娘今日來找我,是有何事?”

想必不會是如她所言,見他公事繁多,特地好心送來芙蓉糕,慰藉一二。

“林二姑娘是為了今日的事而來?”

他終於擱下手裡的狼毫,抬眸看了過來,語氣裡是已然看透的淡漠,“林二姑娘來遲了,方才三姑娘已來了。”

林雲瑤也是來送糕點,謝他白日裡幫襯自己的恩情。

只青山沒收,生硬的臉上寫滿了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家侯爺說了,此事不過舉手之勞,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林雲瑤的糕點沒送出,原樣又拎了回去。

可晚些林鶯娘來,青山卻徑直推開了書房的門,“侯爺就在裡頭,林二姑娘有什麼話進去說罷。”

林鶯娘進來了。

她端著糕點送到謝昀面前,聽了他的話只垂著眸微微一笑,“只要侯爺願意收下,鶯娘送的便不遲。”

她算計起人來總是這般笑盈盈的。

謝昀索性直起身子,背靠在圈椅裡,打量她,“林二姑娘話裡有話?”

雖是疑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林鶯娘抬眸看他。

書房的門是開著的,夜裡的冷風灌進來,混著姑娘試探討好的聲,“侯爺不如與我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