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起源,我認為機械生命既是人造的,也是自然存在的。”

既是人造的,也是自然存在的?

弗雷格皺了皺眉頭,這叫什麼話?

正話反話都給你說完了,還有什麼討論的餘地嗎?

“所謂機械生命是人造的,即是,我們可以透過人為的方式來創造這種新形式的生命體。”

“就像我們人類生育分娩的後代一樣,這兩種形式的創造在倫理意義上是等同的,”拉諾解釋道,“這裡剩下的就是起源的問題。”

“和機械生命一樣,我們人類最初的意識來源是什麼?學界至今沒有一個定論。”

“什麼是人類的意識?什麼是自由意志?我們可以理解的最簡單的說法就是,區別於智慧體和機械造物中人類創造者留下的程式中所包含的來自於他人的一種自我成分。”

“腦科學方面的研究和實驗指出,人類的自我意識和各類心理活動都是神經元放電的結果,但這種解答只解決了意識的‘質料’問題。”

“關於意識的‘形式’也就是意識以何種方式產生的問題仍然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拉諾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但這些不是我今天要討論的主要問題。”

“我的構想是,既然人類意識的基本質料是神經元,並且我們已經能夠模仿神經元來進行機械結構的設計,那和人類一樣擁有自由意志的機械生命,他們存在的可能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底下的聽眾大多數都是克拉則星屬皇家學院的學生,更是有不少像芙蕾這樣每次院長的講座必定到場的忠實粉絲。

對於他們而言,理解拉諾·特雷澤蓋的這番話並不算特別困難,弗雷格這段時間跟隨諾雅學習了許多前沿領域的知識,所以同樣可以聽懂個大概。

“目前我研究所的主要精力都放對在機械生命的探索方面,雖然目前仍停留在技術難關面前,但最近我們在對機械生命的檢驗上也有了新的進展。”

在場的聽眾有不少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驚訝,這場講座還兼具釋出會的作用,能第一時間在現場聽到,他們無疑是最幸運的。

“由於三千年前的那場智械危機,現在沒有人會往自己製造的智慧體中植入‘自由’的概念。”

弗雷格在臺下默默點了點頭。

人類在製造機械之初已經賦予了他們一個先天性的目的,而一旦在程式裡提及自由二字,這個最初的目的就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改變。

後人為了使自己製造的智慧體能夠更長久、更穩定地代替自己進行勞動作業,都會在程式中對“自由”這個概念設計成“無法理解”,以此來阻斷任何智慧體對“自由”概念的響應。

“反過來說,如果智慧體可以對‘自由’做出特殊的反饋,那就代表他們已經跳出了原先設定好的固有程式,也就可以從而證明他們存在所謂的自由意志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雖然沒有能夠真正製造出機械生命,但多了一個驗證的方法,無疑是向著那個目標邁進了一大步。

過往人類在創造生命這一領域已經有了無數的成就,各種新生的物種,甚至人體的基因改造以及機械化改造,在這片天地人類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但意識領域的話題人類至今是很少有發言權的,唯一能算得上有所涉獵的便是那神秘的靈能種,但他們向來對自己的技術敝帚自珍。

要想從他們手中獲得資料,那代價可以說是無法用任何種類的貨幣來衡量的。

只能說這拉諾·特雷澤蓋不愧是他們克拉則星的驕傲,當然,也同樣是整個銀河系聯邦的驕傲。

這個推論向外公佈的話,可想而知將會在整個星海引發多大的震動。

底下的大多數人已經顧不得拉諾的規矩了,鼓掌稱好的有之,和周圍人交流的亦有之。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那一聲“我反對”就顯得特別刺耳了。

弗雷格的聲音並不大,實際上他也沒有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只是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的耳朵都變得特別尖。

一瞬之間成為了目光的焦點,即使弗雷格自認臉皮有三尺厚,也頓時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哪來的小鬼?不知道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