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不見,傅滄田逐漸蒼老,眼角佈滿密密麻麻的細紋,是歲月正常流失的痕跡。

壓根沒有傅延晟嘴裡那般孱弱。

蘇蔓剜了眼傅延晟,從一邊的包裡取出補品,她帶著牽強的笑:“爸媽,這是給您們帶的,要好好養身體呀。”

鴉黑般的睫毛下裹著淡淡的青色,蘇蔓還站在傅延晟辦公桌對面,活像個下屬。

沈嘉不滿地攙著她,嗔怪傅延晟:“好歹你們也是夫妻,怎麼把蔓蔓當下屬使喚?”

百葉窗的縫隙只透過薄薄的光線,傅延晟的表情一楞,似笑非笑地看著蘇蔓:“她像個倔驢,我勸不動。”

沈嘉越聽眉頭擰得越緊,怎麼這麼形容妻子?

“再過不久就要過年,蔓蔓你們很久沒回來了,這次過年會來嗎?”

沈嘉斟酌著語氣,小心翼翼地看著蘇蔓,生怕她拒絕似的。

可眼前的女人,年輕的時候也很高傲,可她卻在蘇蔓這裡低下了頭。

蘇蔓忽然鼻尖一酸。

理智告訴她,她不該去,不該再和傅家拉拉扯扯,可感性又讓她的心口搖擺不定。

最終,她抿著唇瓣,“蘇頃一個人怪可憐的,我可能會留在家陪他。”

“叫他一起來啊,一家人還這麼客氣嗎?”沈嘉攬著她的手,欣喜,“我會在家裡給你們準備好晚餐。”

蘇蔓垂眸不答。

這天下午C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周茜被堵在了路上,她憤怒地砸著方向盤。

聽筒裡刺耳的喇叭聲,讓蘇蔓都不得不扯開了手機,笑:“看來我和周家是無緣了。”

對方起伏的氣息突然平穩,周茜有些懊惱:“你和咱們周家可是絕配!”

“是是是,和你天生一對。”蘇蔓伸手接住雪花。

周茜又止不住嘟囔,“我名花有主,可別打我主意。”

什麼話都給她說淨了,蘇蔓啞言,一輛車停在她跟前,摁響了喇叭。

車窗緩緩而下,傅延晟堅毅的側臉落入她的視線,他目不斜視,“上車。”

“我在這等茜茜。”

雪花落了她滿頭,都快成一個小雪人,蘇蔓依然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

她的車送去保養,近期都是周茜載她回家。

“要是明天不想看到‘蘇總被凍在自家門口’的社會新聞,就趕緊上車。”

傅延晟已有了不耐之色。

蘇蔓咬牙,拉開後駕駛的門。

“上來,我不給人當免費司機。”語氣不容置喙。

蘇蔓將所有的憤怒都撒在可憐的門上。

傅延晟駕輕就熟地開往蘇蔓住家方向,蘇蔓沉默地望著,並未問其中緣由。

這一場雪落得緩慢又堅定,主幹道直接被雪鋪滿,造成多段路段堵車。

傅延晟他們自然也被堵在路上。

二人緘默不語,唯有車載玩偶搖頭晃腦,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玩偶有些老舊,是蘇蔓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年,買的一個玩具,也是唯一一個玩具。

她還記得,當時傅延晟的模樣,很嫌棄這樣幼稚的玩意。

而現在他又放置在車裡,真是難以琢磨的心思。

“快過年了。”傅延晟聲音很低,唯恐打破了車內片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