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茶的時候,‘虛實之境’變幻了數秒,那斟倒而下的茶水,隱約映照出了某神人之貌的模樣。

周峭盯著茶水,連童孔似乎也顯露出了震驚:“蠊大將!!!”

廉澤斟好茶水,將茶壺放到一旁,坐了回去,他不懷好意道:“所以我剛才才說,到此為止,你還能活下去。”

“……”

一般的神仙若與大神為敵,狹路相逢勉強還能與之一戰,有備而來……活命全憑天意。

周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好茶。”

“那是一位好心的茶樹樹神送我的。”——廉澤緊跟著補充了說明。

“知道是蠊大將在此,此地之於我,便是死局了吧?雖死路一條,但我必以死相抗,絕不妥協。”

“呵~你這樣子是活不了長久的,亙古至今,不變則死,只有死物才能永久。”

“我上一次聽一位大神指教,她跟我說的是,輪迴才是永恆。”

“你也許漏忘了她後面的話,輪迴才是永恆——不變的主題。”

“既如此,我也是永恆中的一部分,你又何必對我說教?”

“此間有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見你人輕,好心為你說些重量,免得至死仍是井底之蛙的好朋友。”

“……”

你一言我一語,雙方說了幾句,在言語上,周峭便落了下風。

……

廉澤沒在言語上咄咄逼人,他適時的結束了爭論的話題,“……我不是個擅長談經論道的人,可你連我也說不過,多少證明你立場的偏駁。”

“……”

周峭自知理虧,不好在這個話題上過多言語,他捏起一粒圍棋棋子,留在指間轉動,以打發沉默。

廉澤嘴角一勾,露出一個不像好人的微笑,“周峭,你的圍棋下得怎麼樣?”

“略有心得。”

“與我對弈一局,怎麼樣?”

“……”——周峭看著棋盤,警惕了起來。

“這棋盤確是我的,可你若是不願入局,我必不會害你。”

“那便對弈一局。”

“……”

廉澤執黑子,周峭執白子,白先下。

兩人下棋下得很慢,每落下一子,中間能講許多話。

廉澤以言語為陷阱,以對方在此間的經歷開始問起,一步步問出對方對現代人類的不滿,對人類失信的憤恨,對人類破壞大自然的行徑的憎惡……以及其他。

“……周峭,你成神至今,過了多少年了?”

“大約有七千多年了。”

“這七千年裡,你在神界見到了多少變化?”

“似海上浪濤,深處的一成不變。”

“你翻閱過此人間的歷史嗎?”

“……看過。”

“此間的古人,與如今的現代人,你覺得有何不同?”

“……”

周峭暫不落子,亦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