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廉澤稱作‘九幽’的人,此時正坐在一處青草小丘上,手上拿著一根釣竿,像是在準備掛餌釣魚。

九幽選的座位很好,人坐在那裡,看著就賞心悅目——僅對於‘座位’而言。

他側目看了來人一眼,有氣無力道:“我只是釣魚路過,你就想收我的過路費嗎?”廉澤走了過去,同時輕笑著回道:“說的什麼話,誰不是路過?”九幽又舉起右手,做了個‘對天發誓’的動作,

“還有,這個地方的事與我無關,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拿我當替罪羊。”聽到這話,廉澤扯了扯嘴角,露了個略帶幽怨的小眼神:“你這傢伙……把我當作什麼人了?”九幽放下了舉起的手,繼續整理手上的釣竿,同時說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老樣子,三天要殺一個人的大魔頭。”

“我沒誤會你,你對我倒是誤會深重啊。”

“聽其言,不如觀其行。看你幹過的好事,你哪一點不像大魔頭?”

“你這就叫偏見。我每年都有捐錢給慈善機構,現在還是國際救援組織的一名志願者。”

“小善大惡。”

“哥幾個哪有一個好的?”——除了草木宮的部分大神,其餘的大神,手上奪過的性命,都是以十萬計的。

“一碼歸一碼。你不如多想想,為什麼你是他們口中的頭號第一大邪神。”

“可能是出身不好吧……有些蟲子,生下來就是惹人厭的。”——廉澤從不承認自己是人類眼中的‘天下第一號大邪神’。

“呵~照你這麼說,更應該怪你後天不努力,與人蛇鼠一窩,淨幹缺德事。”——指對方與‘海神宮’、‘妒鯨公’合作坑死索利恩的事。

“喂喂,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全是侮人清白的貨?為什麼不多想點好的呢?”

“騙別人可以,騙自己不行。”

“……”……說話間,廉澤在對方旁邊坐下,拔了一根青草,拿在手上晃動兩下,‘青草’變成了一根‘釣竿’。

再給釣竿掛上一小捆青草,往海里一拋……他也釣起了魚。兩人是‘老朋友’,關係不好不壞,屬於說的開但玩不開的那種。

他們像一對損友,說的內容不管是什麼,都少不了損人的用詞跟語氣。

兩人說了十多分鐘後。廉澤手上的釣竿忽然被什麼東西扯動了一下。他使了個巧勁,往上一提,下一秒,一條品種不明的紅色石斑魚,被魚線扯出了海面。

浪花一片,大魚躍空。廉澤抬手接住了晃過來的石斑魚,對一旁的人笑道:“俗話說,心理陰暗的人釣不上魚。你看,這不就說明我是個好人嗎?”

“哼。”九幽很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譏諷道:“釣魚的人千千萬,釣不上的魚萬萬千,我只知道有個空軍百年的釣魚老,氣急敗壞,把釣魚的湖掀了,還把管釣魚的無辜老頭給打了。”——說的是蠊某人的軼事。

很久很久以前,廉澤在某個湖邊釣魚,一直釣不上,釣了大概……就算一百年吧,越釣火氣越旺,然後提起釣竿來一看,發現魚鉤早沒了,這就更氣了。

所以他用大法力,把一座湖給掀了。後來還不解氣,就去找到‘釣魚之神’——一位年齡比他還大的小神,隨便尋了個理由,給人教訓了一頓……此後,他便有了‘釣魚大師’的被動天賦。

……不管前科如何,總之,能釣上魚來的釣魚老,就是容易引人妒忌……廉澤變出一個盤子來,再手放刀光,將釣上來的魚,切成了一盤生魚片——魚身上不能生吃的,都給拋回了海里。

他把盤子放到兩人中間,接著問道:“你有醬油芥末醋嗎?”

“……”九幽又吐了口喪氣,樣子變得更喪了:“沒有,不過——”說著,他抬手一抓,海域上的無形之物匯聚成了詭異不詳的黑氣,黑氣再聚到他手中,變化成了一個黑色的酒壺。

他接著道:“——我有這一壺‘陰靈酒’。”

“沒有就算了,我從我家裡拿點。”廉澤施法從不知哪兒取來了餐具、蘸料等物。

吃喝齊備,聊天更有滋味。廉澤飲了一口‘陰靈酒’,緊接著毫不客氣的吐到了草地上,他嫌棄道:“用死氣釀的東西,喝這玩意,你怎麼下得去口?”說著,他將杯中的酒水倒了個乾淨,另取出一個澹青色的水壺,給自己斟了一杯‘生薑可樂’。

他倒掉的那些‘陰靈酒’,不一會兒便化作絲絲黑色,融入了空氣當中。

——這酒對‘生靈’有劇毒,活人喝了秒變死人,連魂都給消了;神仙要沒有一定的修為,喝了得養傷幾百年;也就‘陰間生物’喝了沒事,且還有補。

......九幽喝了‘陰靈酒’,臉色迴光返照似的,好了許多,他澹定道:“好酒挑人,冥靈洞主對這酒可是一直讚不絕口,他常說,如此好酒,給小屁孩喝,純屬浪費。”

“你特喵加個拐來罵人是嗎?”廉澤瞥了對方一眼,然後夾起生魚片蘸了吃。

他嚼了兩口,接著道:“說起來,你還沒跟他見過面吧?”——說的是在此間的見面。

九幽:“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廉澤這是明知故問,不過也只有明知故問,他們大神之間才有閒話好說,不然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啥事都聊完了。

九幽放下了左手的快子,兩隻手都握住了釣竿,嘆氣道:“唉……本來幽冥宮的代表不是我,但冥靈洞主當了獸神宮的代表,那一位自認分量不夠,不敢接事,就由我來了。”——冥靈洞主在幽冥宮的地位僅次於‘幽冥之主’,而受尊敬程度,則在‘幽冥之主’之上。

一般的幽冥大神,還真不夠分量與之相提並論。……九幽停頓了幾秒,接著說道:“‘幽冥之主’對神格有些念想,但冥靈洞主也在這裡,他那邊中立不動,我這邊不好做事。”廉澤:“各為其主,你想那麼多幹嘛。”九幽嗤笑了一聲,語氣多了幾分灑脫:“呵~就算不想他,想到你,我也不好做事。我雖然沒去見他,但也知道他的些許態度。”

“什麼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