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艱難的吩咐完這些事情之後,皇上心裡的那口氣一下子就鬆了下來,身體也迅速的垮了下去,他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嘴角甚至有暗色的鮮血湧出。

眾人都被嚇壞了,紛紛跪下來,目露擔憂。

冉秋念在眾人之後一起跪著,看到這一幕之後,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卻也終於明白了,上輩子的蕭殷為何能夠被皇上如此看重。

鬼醫聽到動靜,上得前來,伸手為皇上診脈,半晌之後,他面色沉重的站起來,對著目露殷切的眾人搖了搖頭。

“皇上體內衰敗的厲害,若是還有什麼人要見的,還有什麼話要說的,趁著這會兒皇上還清醒著,趕緊著吧。”

鬼醫的話無疑是給眾臣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大家都不說話了。倒是皇上,看上去已經看開了許多,他面色忽然紅潤了一些,人也變得有精神了許多,那嘴邊不停的咳嗽也終於徹底消失了。

“去把太后、安寧、皇后還有小太子他們請來吧。”

看著這樣的皇上,眾人心中不止沒有半點兒欣慰喜悅,反倒都是一片冰涼,因為誰都能夠看出來,這時候的皇上分明是已經迴光返照了。

“快去請人過來。”

寢殿內的宮人早就被皇上的模樣嚇得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那還兒顧得上去傳令,可是皇上的狀態卻根本由不得他們耽擱,冉秋念眉頭一皺,趕緊對著身旁那個帶自己過來的傳令官提醒道。

“奴婢這就去。”

宮人如夢初醒一般,從地上爬起來,三步並做兩步的向著殿外跑了出去。這姿態雖然有些不雅,可如今也沒有人會去計較這些。

等到太后他們趕來了,冉秋念和蕭殷等一眾朝臣便告退離開,將屋子裡最後的一點兒時間留給了皇上和他的家人。

冉秋念也沒有走遠,只是和蕭殷在一處,隨著殿外的文武百官一起無聲的跪下,等待著最後那個結果的到來。

不一會兒,殿內就傳來了一陣哭聲,緊接著便有宮人出來宣讀聖旨,宮中響起了十二下鐘聲,預示著皇上駕崩了。

冉秋念雖然早就已經有了準備,在真正聽到這個訊息成真的時候,還是有一瞬間的不真實,她恍惚了一些,心中湧上幾分空落落的感覺。

連她一個與皇上沒有接觸過多少次的外人都這般了,更別說那些與皇上結下深厚情誼的朝臣,還有一向頗得皇上賞識和信重的蕭殷。

冉秋念知道蕭殷此時的心裡肯定也不好受,便忍不住在寬大衣袍的遮掩下,輕輕的抓住了蕭殷的手。

蕭殷似有所感,轉過頭來,與冉秋念擔憂安慰的眼神對上,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冉秋念自己沒事,卻並沒有鬆開冉秋唸的手。

兩人藉著靠近的距離和寬大衣袖的遮掩,互相給對方鼓勁,因為眾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裡,一時之間並沒有人注意到冉秋念和蕭殷這裡垂落在地上的衣袖似乎交纏在了一起。

接下去的事情就是按照禮部和宗室擬定的流程走下去,如何給先帝守孝,如何昭告天下,如何處理先帝的後事。

因為先帝死的時候正值壯年,朝中得用的大臣也多半是先皇自己扶植上來的人手,大多都是正值壯年,新帝的年紀又實在是太小,難以服眾,此消彼長之下,這些大臣之間難免就沒有心思浮動的幾個。

蕭殷接領了攝政王的封號之後,便正式在朝堂之上以鐵血手段鎮壓了心思浮動的朝臣,很快就將差點失控的局面給穩定了下來。

可這一切也只是暫時的平靜,只要新皇一天不能擔當起皇帝的重任,這些被蕭殷用手段真壓住的朝臣總有一天還是會反噬其主。

這些事情,不光蕭殷自己心中清楚,就連林太傅、顧老將軍和七王爺等人也全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這樣一味鎮壓總不是辦法,恐怕那些人心中已經有所不滿,就怕現在的隱忍不發,是為了將來的反抗做準備,到那個時候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顧老將軍擔心的說道,蕭殷是他看好的後輩,新皇也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不希望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我看當務之急,與其去想那些虛無縹緲之事,不如趕緊先安排新皇登基大典,幫小皇侄先把皇位給做穩了再說。畢竟他一天沒有號令天下正式登基,各路藩王還有邊疆那些虎視眈眈的小國就都不會放棄覬覦之心。”

七王爺說的倒是實在。先皇剛剛駕崩,因為事發突然,許多儀程都沒有來得及準備好,新皇本該在第三日就舉辦登基大典正式稱帝的,可現在都過去了十天,一切還沒有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