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的東西雖然少,可是也並非是老婆婆不捨得多做一些吃食,實在是因為捉襟見肘,再拿不出更多的糧食來了。

冉秋念也正是因為知道這個道理,面上神色未變,心中卻是憂慮重重。但她知道這會兒不是表露出來的好時機,便掩下了心中驚疑,面色如常的幫著打起下手來。

等到那鍋稀薄的米粥做好,老婆婆便從灶臺上拿來兩個乾淨的碗,用勺子撈出米粒和野菜,盛了滿滿兩大碗。

冉秋念張口無聲的說道:婆婆也吃些吧。

她不能說話,只能做出一個大致的口型,加上手勢比劃,好歹能夠讓老婆婆明白她的意思。

冉秋念又取過一個空碗,作勢要給那老婆婆分一些粥飯,那老婆婆連忙攔下冉秋唸的動作,推辭說道:

“我先前已經吃過一些了,這會兒不餓,東西不多,你們倆吃吧。”老婆婆慌忙擺了擺手,卻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冉秋念一眼就看出,她分明是餓著肚子的。

見狀,她堅定的搖了搖頭,又用口型說道:再陪我們吃一些。說完也不管老婆婆有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手下直接動作起來。

冉秋念堅持將鍋裡剩下的米粥全都撈進碗裡,推到了老婆婆的面前。見推脫不過,肚子裡也確實空空蕩蕩,老婆婆便沒有再推拒。

幾人在桌前坐下,簡單的吃了點東西,雖然肚子還是有些空癟,但是好歹緩解了許多。冉秋念心裡還存著事,將碗筷收拾了,便對老婆婆示意自己累了,拉著蕭殷躲進了屋子裡,關上房門說起話來:

蕭殷看出冉秋念有話要對自己說,這裡也沒有什麼紙筆,便取來一隻茶碗,倒了清水進去,放到桌子上,示意冉秋念寫下來。

冉秋念見狀,立刻反應過來蕭殷的意思,上前用手指沾了沾清水:這個村子距離京城不遠,先前看著也不像是貧瘠之地,去年又是個難得的豐年,可我方才見那婆婆的屋裡幾乎沒有餘糧,這不對勁。

冉秋唸的疑問恰恰也是蕭殷心中奇怪之處,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些猜測。蕭殷道:“現在不是打探這些的時候,等我們明日回到京城,再派人折返查探情況。若是如你我所猜測的那般,恐怕食不果腹的不只是這一處村子。”

蕭殷的話有幾分道理,冉秋念縱然心裡擔憂的厲害,卻也知道他們現在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蕭殷身上還帶著傷,自己也沒有什麼自保的本事,不適合做那些強出頭的事情。

冉秋念嘆息一聲,點點頭,抬手將桌子上的那些字跡毀去。她心中默默的想著:婆婆收留我們,還把家裡所剩無幾的糧食讓與我們,不論如何,回去之後都要好好報答她老人家的恩情。

夜越發的深了,這村子入夜之後,便安靜了下來,除了偶有夜貓子的幾聲啼叫,連聲狗吠也不曾聞。

在那凹凸不平的寒冷山洞睡過一晚之後,這床板雖然也是硬邦邦的,但也算是難得的休憩之所。

只是,因著這老婆婆是獨自居住在此,這茅屋本就不大,能夠分給冉秋念和蕭殷的住處便只有這靠近灶臺一間小屋。

也是因為先前蕭殷與那老婆婆說自己和冉秋念是夫妻,所以老婆婆便直接讓兩人一起誰在了同一個屋子裡。

屋子本就很小,唯一的一張小榻更是僅夠睡下一個人。到了晚間入睡的時候,便有些捉襟見肘了。

“你睡小榻,我在桌邊守著,不必擔心。”

蕭殷直接做好了選擇,別說他與冉秋念並無夫妻之名,就算是有,這小榻也實在是不可能睡下他們兩個。

冉秋念原本臉上也有些紅紅的,可是聽到蕭殷這麼說之後,連忙擺擺手,想要勸說蕭殷改變主意:殷哥身上還有傷,怎麼能在桌子邊上靠坐一夜?不行,你睡小榻,我在桌子邊上守著就好。

冉秋念指了指蕭殷身上的傷口,又指了指床榻,指了指自己,又拍了拍桌面,意思很是明顯。

“別胡鬧,快些睡下,這小榻對我來說太小了,便是讓給我也睡不下的。”

蕭殷揉了揉冉秋唸的腦袋,溫聲說道。

可是……冉秋念想要在說什麼,但是受制於口不能言,比劃又難以比劃清楚,正要去取茶碗倒清水在桌子上寫些什麼,就見蕭殷將茶碗放到了高處,讓冉秋念觸碰不到。

冉秋念滿臉鬱卒的看了一眼那被收起來的茶水,張了張口,只能無奈的同意了蕭殷的決定。

她看了一眼那張臨時搭出來的小榻,確實,蕭殷身長腳長的,在這張小榻上睡著,肯定是伸展不開,她身量小,倒是勉勉強強睡得下。

見狀,冉秋念才徹底放棄了勸說蕭殷的打算,不再推託。

躺在那張小榻上之後,冉秋念偷偷瞧了一眼桌邊撐著頭閉眼假寐的蕭殷一眼,輕輕的翻了個身,面對著牆壁。

屋子裡沒有多餘的燭臺,燈油對這樣的人家來說也是精貴的東西,所以冉秋念和蕭殷都不可能在入夜之後還點著燈火,屋子裡很快就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