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入冬不久,便已經下了這樣大的雪,今年必然是個難得的寒冷之年。冉秋念揮手掃落手指間落下的雪水,攥了攥拳頭,放下簾子,坐回了馬車裡。

“都說瑞雪兆豐年,今年的收成這樣好,今冬的初雪又下的這樣早,明年定然還是一個大豐收之年。”

冉秋念坐在馬車裡,聆聽著外面行人熱烈的交談聲,眉宇之間卻並不見絲毫的喜色,反倒是有些憂心忡忡起來。

“念兒,何事愁眉不展?”蕭殷注意到冉秋唸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便看向她擔憂的問了起來。

“外面都在說瑞雪兆豐年,殷哥,明年真的還會是一個豐收之年嗎?今冬的雪這樣冷,念兒有些擔心……”

冉秋念沒有把自己心裡的擔憂和猜測全然說出來,因為這些本不該是她這樣一個養在深閨的嬌小姐會去關注的東西。

可是蕭殷卻總能輕易的察覺到冉秋念心底最深處的想法,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便明白了冉秋唸的憂慮之所在。

“念兒是擔心這大雪氾濫成災,凍壞了土地和莊稼?”

冉秋念在京城開鋪子之後掙得那些銀子都流向了哪裡,蕭殷與她日日在同一個屋簷之下,並非毫無察覺,他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並未對冉秋唸的做法擅加干涉。

雖然如此,蕭殷也發覺了冉秋念似乎非常關心這些民生之事,此時見冉秋念望著初雪愁眉不展,蕭殷便立刻反應了過來。

“念兒大可不必如此憂慮,且不說朝廷每年都會分撥大筆銀子在賑濟災情上,若是遇到災年,還會賒購糧種分發給災民種植。再不濟,今年糧食豐收,各地糧庫存糧充足,百姓也都有足夠的餘食,便是鬧荒,一年之內都無需擔心這些。”

蕭殷說的倒也是事實,因為先帝少時曾經歷的一場饑荒,親眼目睹繁華上京也受到此波及,變得蕭條起來。

先帝即位之後,便頒佈了許多政令,在各州各地建立朝廷的糧倉,災荒年間便開倉救濟災民,由朝廷做主賒購無餘糧的災民糧種,三年之內不收賦稅……

當今聖上即位之後,也並未對這些政令有所改變,是以在本朝境內,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發生糧荒。

“殷哥說的是,興許是念兒多慮了。”

冉秋念聽著蕭殷的說話聲,也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杞人憂天?她對朝廷應對災情的這些政令並無瞭解,但聽著蕭殷這般解釋,她也大致心中有數了些。

可即便如此,冉秋念心頭還是有一股不安縈繞其上,她依稀記得上輩子也是差不多的時候,一場連綿不絕的大雪,導致了嚴重的災害,糧產歉收,內憂外患不斷。

可算著時間,這應該是一年多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情了。

冉秋念此時只能暗自祈禱是她想的太多,否則真要是連這件事情也提前發生,只怕她手底下的那些糧食和冬衣根本頂不了多少時間。

馬車回到冉宅門口,冉秋念走下馬車,小桃早已提前等在了大門前,看到冉秋念從馬車裡走出來之後,便撐起一把傘,迎上去遮在了冉秋唸的頭頂。

“外頭忽然下起大雪,奴婢算著時辰,大小姐該是這個時候回來了,果不其然。今冬的雪來的真是突然,奴婢記得去年初雪還是在一月之後呢。”

小桃替冉秋念撐著傘,也說起了這場忽如其來的大雪,但語氣裡沒有半點兒陰霾,反倒是新奇居多,畢竟在錦繡城可不常下這樣大的雪。

“祖母今日在做些什麼?”冉秋念聽著小桃的說話聲,忽地出聲問道。

“老夫人今日還是跟往常一樣。”小桃立馬反應過來冉秋念這是在問秀姑的情況,便順著開口回答了冉秋唸的問話。

冉秋念點點頭,祖母每日都會到她的院子裡探望正在養傷的秀姑,因著金嬤嬤不在京城,祖母對秀姑更是關心備至。

“算著時辰,金嬤嬤也該到京城了,可收到回信了?”

冉秋念一邊走一邊問,秀姑的傷勢很重,一開始他們還有些不敢告訴回錦繡城躲清靜的金嬤嬤,也是這幾日秀姑的情況轉好了,冉秋念才敢去信一封,把秀姑的事情告訴金嬤嬤。

果不其然,金嬤嬤立馬就動身從錦繡城進京,算著日子,也就這幾天的功夫,人就會到京城了。

“今兒剛收到的回信,已送去老夫人那兒看過了,最遲明日一早馬車就能進京。”

小桃說著,和冉秋念一起走到了院子門口。

蕭殷不與她們同行,他還要去見顧老將軍,把撫孤驛站的事情說與他知道,便與冉秋念在院門口分別。

“我記得殷哥明日不是正逢休沐嗎?明日一早念兒與殷哥一起去城外接一接金嬤嬤如何?”

冉秋念放下了對初雪過早的擔憂,轉而想念起許久未見的金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