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老夫人那幾個孩子裡,唯獨早逝的長子能當得起這冉家的擔子,可惜陰差陽錯,最終冉家只能落在胸無大志的冉霖身上,讓老夫人這個半隻腳快要入土的老人家,這般年紀還要為冉家打點上下。

“你如今已經考得功名,入朝為官,這便是立業了,成家的事也該提上日程,這回進京,祖母首要的事,就是幫你相看,你養父泉下有知,看到你這般出類拔萃,也該瞑目了。”

祖母知道說再多的謝字也都是空話,唯有想著法的多對蕭殷好些才是正理。

這麼一想,她就想起來蕭殷也快要及冠了,到了這個歲數,早該議親了,也是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兒,耽擱了下來。

“成家?”蕭殷還未如何,冉秋念便已經脫口而出,滿臉不可置信,“祖母要給殷哥議親了?”

祖母奇怪的看了一眼冉秋念,笑著點點頭:

“沒錯,也該是時候了,過了蕭殷之後,便是你秋白哥哥,然後就到你了。一轉眼你們這些孩子全都到了成家的年紀,也只有我這個老婆子能多幫你們相看相看了。”

冉秋念頓時著急起來,她和蕭殷的事兒還沒著落呢,若真讓祖母給蕭殷定了親,她可怎麼辦是好?這件事情,絕對不能答應下來!

不等冉秋念幫著開口拒接,蕭殷便先出了聲,說的卻是冉秋唸的事兒:

“念兒的離魂之症還未徹底痊癒,議親的事為時尚早,過幾年也不遲。大夫也說過,念兒落水後身子虧損,若不好好調理容易落下病根。”

冉秋念下意識的看向蕭殷,卻見他目色嚴肅,並不看著自己,煞有介事的模樣,讓冉秋念也無法分清楚他這番話究竟有沒有自己的私心。

“你說的可是真的,念兒還落了病根?怎麼不早些告訴我,今日風大,你這丫頭偏還巴巴的走了這麼遠到城外接我,若是再病了可怎麼好?快些上了馬車,趕緊的回府再說。”

一提到冉秋唸的身體,祖母頓時什麼也顧不上了,拉著冉秋念就要往馬車上送。

冉秋念見暫時躲過了一劫,忍不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悄悄看著蕭殷,卻見他垂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祖母莫著急,我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鬼醫老前輩的醫術很是精湛,只要按著他的方子仔細調理,念兒很快就能和從前一樣。”

兩人說著,便打算坐上馬車,先回將軍府旁邊收拾出來的宅院,把行李都安頓下來,這一次冉家主家舉家搬到京城,隨行馬車便有十數輛,這還只是老宅一部分需要帶來的東西。

剩餘更多,只能慢慢搬來。

“老夫人,且慢。”柳如眉在柳雲瑤的陪伴下從前面走了過來,在老夫人的馬車前面停下來。

“你過來做什麼?有什麼話回府再說,這一車隊的人都停在驛站門口,耽擱了這麼久,像什麼話?”

老夫人對柳如眉可謂是厭惡至極,未進府的時候伏低做小,漂亮話說了一籮筐。

冉秋念和冉秋白出事的那段日子,她心灰意冷,閉門謝客,裝病把府裡明面上的大部分權柄都交出來,這女人貪婪的本性便再也掩飾不住。

這些日子下來,老夫人可算是看透了柳如眉的真面目,可笑柳如眉現在還以為自己牢牢掌控了冉家的話語權,能把老夫人攥在手心裡隨她搓圓捏扁。

“老夫人,我只說一句話,耽擱不了多久時間。”

柳如眉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看上去頗有幾分高高在上,讓冉秋念皺眉,這柳姨娘怎麼是這樣的性子,原本看到柳雲瑤為人處世未語先笑,還以為柳姨娘也是同樣的和善性子。

“有什麼話,就快說吧。風這樣大,我可捨不得我的寶貝孫女在這裡陪著你們吹冷風。”

祖母一點兒臉面也不給,當即不耐煩的說道。

柳如眉臉上神色一頓,旋即想到這裡是京城,她已把冉家捏在手裡,身後還有一雙兒女並齊國公府做靠山,腰桿子一下子就挺直了。

“冉家既然是舉家投奔京城而來,自然也該商定好進了京之後,在哪裡落腳。”

柳如眉撫了撫鬢邊被風吹散的髮絲,顯然是已經有了打算。

“這還用說,自然是去舅公舅婆那兒,早幾日就已經把住處收拾好了,隨時都可以入住。”

冉秋念理所當然的說道,話音剛落,卻聽到柳如眉輕笑了起來,彷彿是聽到了多麼不可思議的答案一般。

“柳姨娘笑什麼?”冉秋念被她笑得莫名,有些不悅的問道。

“念兒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我們這一大家子,從錦繡城搬來京城,又不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更何況我們是冉家人,將軍府姓顧,這般住進去,不是平白招人笑話?”

冉秋念在將軍府住了這麼些日子,自然知道舅公舅婆絕不是那樣的人,而且舅婆說過,那收拾出來的宅子本就是太祖父留給祖母的陪嫁,為何他們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