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抿了抿唇,從驛站走的匆忙,她也有一日一夜不曾吃過東西,不說那驢子聞到酒樓內的飯菜香味走不動路,就是冉秋念自己,也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勞煩開一間雅間,替我將夫君扶進去,上些容易克化的粥湯。”冉秋念既然已經存了要典當那塊白玉牌的心思,便不打算再猶豫下去。

小二聽到冉秋念提的要求,愣了一下,才發現馬車裡還有一個昏迷的男人,頓時目露狐疑的看著兩人。

“我夫君路遇山匪,被打傷,這幾日傷勢已有好轉,若非驢車實在趕不動路,也不會在酒樓門口停下。你放心,絕不會差了你的銀子,只管把人扶進去。我這就去請大夫。”

冉秋念語氣誠懇,小二被她說服,見她目光清正,舉手投足不見一絲鬼祟之氣,便點頭應下。

等看著蕭殷被扶上雅間之後,冉秋念藉口去請大夫,實際上卻是打聽到了鎮子上最大的典當行所在,前去典當身上的白玉牌。

“掌櫃的,我有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不知你們這兒收不收得?”

冉秋念敲了敲桌子,將後邊坐著打瞌睡的掌櫃叫起,沉聲說道。

將白玉牌壓了些價,快速典當了之後,冉秋念拿著得來的銀子轉身去了對街的醫館,請了一位老大夫回去。

“這位小友的傷勢恢復的不錯,姑娘不必擔心,他這傷口久久不愈,確實是因為丹毒,姑娘先前用的那藥就極好,繼續用著,再喝上三日,餘毒就能拔盡了。”

老大夫很是厚道,沒有故意誇大蕭殷的傷勢以此換取更多的診金,而是就事論事。最後只從藥箱裡取出兩瓶金瘡藥給冉秋念,並沒有再開其他的藥。

“多謝大夫。”冉秋念收起那兩瓶金瘡藥,付了診金,將老大夫送走,簡單吃過東西之後,又僱人幫忙把蕭殷送到旁邊的客棧裡。

冉秋念用典當白玉牌的銀子一一結清了賬,手上倒還剩了不少。她全都仔細收了起來,上京的路還有一段,路上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也不知這些夠不夠撐到京城。

她嘆了口氣,只盼著殷哥能夠快些好起來。

若是以前,冉秋念何時為銀子發過愁?可她如今落難,蕭殷昏迷,她自己又失去了記憶,一時之間便覺出幾分落魄來。

晚些時候,冉秋念又給蕭殷用那草藥熬了一次藥,配上大夫給的金瘡藥,蕭殷果然恢復的極快,比那大夫預計的更早,第二天一早就清醒了過來。

冉秋念昨晚給蕭殷上過藥後實在是太累了,就伏在床榻邊上這麼睡了過去。

清晨時分,蕭殷的手動了動,驚醒了淺眠的冉秋念,她驀地抬起頭來,正與剛剛醒來的蕭殷對視在一起。

冉秋唸的腦子空了一瞬,知道聽見蕭殷呼喚她的名字,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緊緊攥住蕭殷的手,顫聲說道:“殷哥,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說著,冉秋念便覺得鼻子一酸。

原本還能強撐著自己有條不紊的安排一切,把那些苦和累通通都嚥進肚子裡,可就這麼一個對視,一句話的功夫,冉秋念心底築起的堤壩瞬間垮了下來,那滿腹的委屈幾乎要滿溢位來。

蕭殷手足無措的看著冉秋念忽然哭的稀里嘩啦,眼淚悄無聲息的就落了下來,偏她還剋制著不發出聲音,那隱忍的啜泣更讓人心疼。

“對不起,我不該又留你一人。”蕭殷滿眼憐惜的擦了擦冉秋念臉上的淚水,低聲致歉。

可這一句話下來,冉秋念更是忍不住淚意,一頭栽進蕭殷的懷裡,還記得避開肩上那處傷口,她抱著蕭殷漸漸放鬆了緊繃了好幾天的精神。

“別胡說,這又不是你的錯。”

冉秋念甕聲甕氣的丟下這麼一句,任由自己放肆的在蕭殷懷中把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委屈與不安盡情釋放了出來。

蕭殷只是心疼的抱著她,溫柔的撫平她心底的傷。

等冉秋念發洩了一通,冷靜下來,頓時又覺得有些臉紅,她手忙腳亂的從蕭殷懷裡退出來,抽了抽鼻子,頗有幾分不好意思的問道:“沒壓到你的傷口吧?”

“無事,我已經大好了。”蕭殷抬手揉了揉冉秋唸的頭髮,替她將眼角淚痕擦去,語氣溫和。

“你不聲不響的突然倒下去,可把我嚇壞了。”冉秋念忍不住傾訴了起來,“往日有你護著倒還不覺得怎麼,這幾日我算是徹底見識了人道險惡,人心不古。你都不知道,那些趁火打劫的嘴臉有多可恨!”

冉秋念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什麼,沒再說下去,有些心虛的偷偷瞧了蕭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