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垂下的眸子裡閃過冷意,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呢,這些東西若非她對茶禮學的足夠精,還真不一定察覺得到,難怪連替她準備這些東西的清溪都沒發現不對勁來。

冉素素看著冉秋念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現一般,在她動過手腳的稱上稱重,眼底異色漸顯,滿心都是等著看冉秋念出醜的期盼。

這茶葉的分量和摻進去的枯草她都有法子解決,但是那壺不新鮮的水該怎麼處理?

冉秋念心裡慢慢想著,手下動作卻不慌不忙,行雲流水一般操作著,讓金嬤嬤看著不由得滿意的點點頭。

冉秋念挑揀了一番茶葉,把枯草篩掉,大致掂量了一下分量,把茶葉準備好。她又看了看那壺水,有了主意。

冉素素見冉秋念竟然把手爐裡燒過的銀絲炭取了出來,用薄布包好丟進了水甕裡,忍不住嘲笑起來。

“四堂妹是瘋了不成?用這髒兮兮的木炭燒水,這樣做出來的東西也敢拿給金嬤嬤喝?未免太不識禮數。”

冉秋念全神貫注的做著手裡的事情,沒去管冉素素的冷嘲熱諷。而金嬤嬤卻是暗含誇讚的看了一眼冉秋念,能夠想到用木炭給水祛除雜味,看來阿秀那孩子把念兒教導的不錯。

金嬤嬤自然看出來冉秋念一番動作,必然是茶葉和水被動了手腳,只是她見冉秋念並沒打算中斷展示,就也只作不知。

對於冉素素不合時宜的嘲諷姿態,金嬤嬤更是搖了搖頭,這樣的心性,就是把禮儀學得再好,也依然是粗鄙之人。

冉秋念一番動作,把茶禮完成的一絲不苟,煮出來的茶水清香四溢,讓所有準備看她好戲的小姐們都有些不敢置信。

冉素素見金嬤嬤喝了冉秋念呈上去的茶之後,竟連連誇讚,忍不住憤怒的站起來質疑出聲。

“金嬤嬤有失公允,冉秋念煮茶用的水混了不乾淨的木炭,這樣沏出來的茶還能好喝?莫不是金嬤嬤你受了老夫人的好處,才處處照顧冉秋念,黑白顛倒、是非不分?”

冉素素一開始還礙於金嬤嬤是從宮裡出來的,不敢隨便得罪,但看自己這幾日學什麼都不順,也就歇了在女學出類拔萃的心思,對金嬤嬤也不如一開始順從聽話了。

金嬤嬤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冉素素,又看了看不發一言的冉秋念,把手裡的茶盞輕輕一放,渾身氣勢卻變得威嚴起來。

“三小姐說的是,我本覺得這是你們小輩之間的事,可自行解決,不必插手,但既然三小姐希望我能秉公執禮,那我也只好照辦。”

冉秋念沒想到金嬤嬤竟然打算直接出手料理冉素素,倒也省了她親自動手的麻煩,便等著看冉素素的好戲。

“金嬤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見到這種不公平,連說出來的權力都沒有嗎?”

冉素素有些心虛,卻自認做的隱蔽,不會被人發現手腳。

“既然三小姐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好,來人,把那幾個去庫房動手腳的丫鬟都帶來。”

沒想到金嬤嬤看似對眾人之間的暗潮湧動不上心,實際上卻早就暗中掌握了所有的動靜,就連冉秋念都沒想到幫著冉素素一起給自己下絆子的竟有這麼多人。

被金嬤嬤準確的一一點了出來,沒逃掉一個人,這些女孩兒裡,有與冉家交好的世家千金,也有幾個旁支的,有一個算一個,被金嬤嬤全部處罰了,抄寫禮則修身篇百遍,不抄完不可再進學堂。

但最出乎冉秋念意料的還是,除了冉玉兒和女學裡幾個平日就不太愛管閒事的中立派,冉素素的親姐姐冉茵茵竟然也沒有參與進這次事端裡。

冉秋念可不覺得是因為冉茵茵對自己有姐妹之情,若真如此,她為何不攔著冉素素下手?

許是感受到了冉秋念看過來的視線,冉茵茵側頭看去,與冉秋唸的視線對上,溫和的笑了笑,眼裡帶著些許歉意,似乎在為冉素素做下的荒唐事心中有愧。

冉秋念頓時一陣毛骨悚然,這冉茵茵可真是藏得太深了,若非她重生一世,知道冉茵茵是個什麼人,恐怕還真要以為三房歹竹出了好筍,養出了冉茵茵這麼個出淤泥不染的大好人。

冉素素得了教訓,要在家抄書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著人了,雖然對冉茵茵還有些忌憚,但今日冉秋唸的心情還是好得很。

正好今天不用和秀姑學新東西,有點空閒了,冉秋念盤算著去跟蕭殷待一會兒,培養培養兄妹感情。

“今日得了甲等,必要去和大哥哥說上一說才是,清溪,今日的晚膳就在大哥哥那裡一起用了吧。”

再這樣整天見不到人下去,若真生疏了,冉秋念哭都沒處哭去,她還惦記著蕭殷答應過秋闈之後就帶自己出去玩的約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