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黃素蹲下身子,一手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髮,一手指著床上的張平貴道:“你應該去感謝病床上的爺爺,是爺爺先發現的。”

小女孩呵呵地跑到張平貴地床邊道:“謝謝,爺爺!”

張平貴顫抖地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髮,語氣顫抖地道:“哎,你真乖!”

感謝後,小女孩一路小跑撲進了林老太太的懷裡。

林老太太笑著看向張平貴,感謝道:“張老哥,謝謝您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林大妹子,你們慢走。”

望著林老太太一家離開,張平貴久久地望著門口。

黃素看著雙人間的病房,又只剩下張平貴一個人,現在也明白了老人的心理。

黃素害怕老人家觸景傷情,出現肝鬱氣滯的情況,轉移話題地問道:“老爺子,這幾天程警官沒有過來看你嗎。”

一提到程建國,老人的心情就好了起來道:“前兩天剛剛來過,可他太忙了,說最近又有一個案子,又要忙起來了。”

說到這裡,老人剛剛變好的心情又變得失落了。

黃素當然知道程建國前兩天來過來看望了張平貴,還陪著老人待了半天,這是自己故意問得,就是為了分散老人的注意力,沒想到程警官又忙了起來,這一問反倒適得其反了。

黃素只好轉移話題閒聊道:“老爺子,聽說您老以前在東北打過鬼子,我就是東北人,您能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

“黃素醫生您還對抗日時候的事情感興趣,沒想到現在還有年輕人願意聽我們那些老掉牙的事情。”

一聽說黃素要聽自己抗日的故事,張平貴眼睛裡都放著光,哪裡還有剛剛的鬱悶情緒,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行,我就給講一個我家老婆自己的故事。”

見到張平貴的變化,黃素慶幸心想:這回總算是把對老人的脈搏了。

張平貴開始沒有講故事,而是向黃素提了問題道:“黃醫生,你是東北人,你覺得鬼子最喜歡在什麼季節發起‘掃蕩’。”

黃素沉思了一陣道:“這個我還真猜不出來,還是您老告訴我吧。”

“鬼子最喜歡在入冬前發起‘掃蕩’,那是他們後勤最為充足的時候,他們就會把我們向山裡面逼,用寒冷、大雪、飢餓困死我們。”張平貴開始講起他自己的故事。

“我的部隊隸屬於趙尚志將軍的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軍,一直在珠河、湯原一帶開展敵後鬥爭。哦!對了珠河你或許不知道在哪裡,珠河就是現在的尚志。而我叫老婆子一直在哈爾濱從事地下活動。”

“我記得那年的冬天來得特別地早,在十一月初,松花江就開始結冰了,當時哈爾濱地委的同志,獲取了日寇‘掃蕩’的情報,為了儘快將情報送到根據地,地委領導決定趁著夜泅渡松花江,將情報送往根據地。”

“我當時記得地委一共派出了五名水性好的同志送情報,只有我家老婆子一人成功地將情報送了出來,聽我家老婆子說還沒有遊過江,就有兩名同志犧牲在了江水之中,後來另兩位同志也因為體力不支犧牲在了路上,臨死前就將身上結冰的衣服脫給我家老婆子,希望她穿著他們的衣服,將情報送到根據地。”

聽完張平貴講得故事,黃素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兩人沒有孩子了,這是常年宮寒留下的後遺症,張平貴的夫人絕對不是一次在惡劣的天氣下送情報的。

一個故事下來勾起了張平貴對烽火歲月的記憶,老人家變得十分精神,連續給黃素講了好三個他抗日的故事。

直到黃素見到老人精神出現了疲憊,才打斷道:“老爺子,您講的太生動精彩了,您應該把您講的故事出成書,讓我們這些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不要忘記那段歷史。”

張平貴躺在病床上輕輕地揮了揮手道:“我哪裡會寫什麼書,就我那些文化還是在部隊上學的,出不了!出不了!”

“您不會寫沒關係,我幫你寫,以後每天我都會過來記錄您講的故事。”

黃素剛剛看見張平貴講故事的時候,心情是多麼愉悅,這樣可以讓老人家暫時忘記孤獨寂寞,以免再發生肝鬱氣滯的情況,不利於他病情的恢復。

“真的!”

張平貴轉過頭看向黃素,眼睛裡充滿了渴望。

黃素回答道:“那還有假,每天我就拿筆拿本過來記錄。”

聽到黃素的回答,張平貴這才轉過頭閉上眼睛嘴裡唸叨著:“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