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陰弘智威言警示,高管事身子躬得更低。

陰弘智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與燕王走得很近,這本無可厚非,燕王本就是我們陰府的希望所在。但你要記住,太過嬌縱,便是害了他,也害了我們陰府。你身為陰府管事,總該懂得這些道理的。”

高管事微一點頭,輕聲應著:“老奴遵命。”

陰弘智嘆了口氣,這高管事乃是他府裡的老人,在他父親陰世師在世時,就已是府中管事,在府裡很有些威望,而且這麼多年來操持內務,也從未出過差錯。

但人老近妖,這高管事實在是個聰明過了頭,他知道李佑對於陰家的意義,所以對於李佑,常有刻意討好之舉,兩人近來打得火熱。

這本是無可厚非,侍奉好李佑,對於高管事個人,亦或是對於整個陰府,都是有利無弊。

但壞就壞在,李佑這個人,實在只能算是灘爛泥。對他太過縱容,往往會找來禍端。

陰弘智是李佑的親舅父,對李佑再瞭解不過。

前些日子,陰弘智正是犯了嬌慣縱容的過錯,容許工部官員幫助李佑倒賣金絲楠木,這才導致工部折損一員大將。

所以陰弘智實在不願府內人再嬌慣李佑。

叮囑兩句,陰弘智便擺了擺手,離了開去。

而老態龍鍾的高管事,終於站直了身子,向那偏廳走了過去。

偏廳內,李佑正倚紅偎翠,一看到高管事,他便招了招手:“怎麼樣?那事兒辦成了沒?”

李佑的態度極是輕慢,上位者不加絲毫掩飾的傲慢。

高管事先是朝李佑訕笑了笑,而後躬身道:“怕是還得再緩一緩,近來風聲緊……”

“還要等?”李佑臉上已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前一次你就叫本王等了那麼久,結果事兒還辦砸了!”

高管事不住躬身賠禮:“老爺也叮囑老奴,近來要安生一些,不要再添亂子……”

“嗯?”李佑輕哼一聲,他將頭壓得極低,但眼神卻朝上瞟,斜著眼睨著站在自己身側的高管事,“難不成你也要學舅父,來教訓本王嗎?”

高管事立馬跪了下來:“老奴不敢……”

李佑不再說話,他冷哼一聲,將他懷裡的侍女抱在手裡把玩。

因為負氣,他手上力道越來越大,揉捏得那侍女娥眉緊蹙,輕咬朱唇,卻又不敢支聲。

見李佑已然動怒,高管事又軟著聲音道:“老奴……老奴再出去尋一尋,定會將殿下交代的差事辦妥……”

李佑臉色稍霽,微微點頭,而後輕一甩手:“下去吧!”

高管事費力地撐膝起身,又躬了躬身子,這才緩緩退了出去。

出得偏廳,高管事又回身看了看廳內,嘆了口氣後,直朝馬棚而去。

府內趕車的車伕正在餵馬,高管事揚了揚手:“去城南!”

那車伕立時點頭,從馬車後廂拿出馬凳,侍奉高管事上車。

馬車緩緩駛出陰府,一路朝南而去,然後剛剛駛到一處狹窄路口,便突然停了下來。

高管事已感覺到馬車無端停下,不禁好奇掀開車簾:“怎麼回事?”

“回高管事,前方有兩輛馬車發生碰撞,堵住路口了……”

高管事皺了皺眉,嘴裡罵了句晦氣,他朝前張望了下,正前方有兩架馬車發生了輕微剮蹭,看樣子並不嚴重。

那兩個車伕已在費力地將馬車挪了開去,看樣子雙方都不打算追究,這段路應該很快就能通行。

高管事稍一思慮,吩咐道:“咱們先等一等罷!”

說罷,他放下車簾,又隱身坐回了車中。

而正在此時,那前方發生碰撞的兩輛馬車中,有幾雙眼睛正盯著高管事所在的馬車。

“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