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並像絕大多數宦官那樣,從小便淨身入宮,而是在二十多歲時,為了逃避仇家追殺,萬般無奈之下才選擇入宮作為最後的保命手段。

入宮之前,他曾是橫行一方的江洋大盜,在青州也曾經拉起過一支不小的勢力佔山為王,以打劫來往商隊為生。

後來有一次情報工作沒做好,打劫到了胭語閣青州分號的頭上。

胭語閣那是什麼存在?摘花樓的分支機構。於是一波又一波的殺手刺客開始了針對韓非這個土匪頭子的報復。

數百人的山寨一夜之間被屠戮一空,韓非趁亂逃離了山寨,沒想到摘花樓並不願意善罷甘休,於是雙方展開了一場生死時速的較量。

當時的韓非還只是個將將摸到四品門檻的武夫,被摘花樓追著砍了多半個武朝,無數次死裡逃生,最終讓他成功逃到了京城。

摘花樓的殺手追到京城,最後韓非被逼的沒辦法了,一狠心便跑去淨了身,入宮當了太監。

這一入宮,就是二十年。

韓非武學天賦極佳,在皇宮大內潛心修行二十年,終於一舉踏入宗師境界。

而隨著修為的提升,他在宮中的地位也隨著水漲船高,最終做到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上。

除了懸空多年的提督太監,韓非可謂是天下宦官之首。

但他仍然得不到皇帝的重用和信任,因為宮中還有一位陪伴皇帝陛下長大的鄭三圖。

後來鄭三圖因病暴斃,韓非作為宮中宦官第一人,自然得到了成為皇帝陛下近身內侍的機會。

可他發現,即便是成了陛下的貼身太監,依然沒有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與前任鄭三圖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韓非心中開始滋生怨氣,他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對皇權也沒有普通百姓那般畏懼,否則當初也不會有膽氣佔山為王。

他的手指不斷摩挲著掌心的瓷瓶,內心遲疑不定。

瓷瓶裡裝著的,是重金從摘花樓購得的毒藥,無色無味,毒性之猛烈,即便是二品宗師,只需一滴,也得立猝於當場。

他要做的,只是將瓷瓶中的毒液神不知鬼不覺的倒入皇帝陛下的飯菜之中,這對一個三品宗師來說絕非難事。

他想起那位大人給他許下的承諾:設立太監司,統管大內禁軍兵權,不受兵部節制,打破宦官不得掌權的祖制,而他韓非,就是第一任司正。

想到此處,韓非內心一片火熱,握著瓷瓶的手也漸漸用力。

恰在此時,武弘德出聲吩咐道:“去前院看看,何時才能輪到新郎官給朕敬酒。”

真是剛想打瞌睡,枕頭就塞進懷裡了,這讓韓非精神一振,天意如此,連老天都看不慣自己這個兒子了,那他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韓非按捺住激動的情緒,恭敬的躬身行禮:“是,奴才這就去。”

武弘德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嘆息一聲,還是大伴貼心啊,這個韓非,心思太重了,難堪大用。

前院這邊,甄蒙已經喝了吐,吐了喝,裡來外去的灌進至少一斤半的白酒了。

他此刻腳步虛浮,在一名丫鬟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來到一桌客人旁,紅彤彤的臉上滿是誠摯的笑容。

“感謝各位高鄰肯在百忙之中賞光出席小子的婚禮,小子無以為報,敬諸位薄酒一杯,酒菜簡陋,不成敬意,各位吃好喝好!”

說完,又是一杯白酒乾了個底朝天。

這一桌的客人紛紛舉杯相應,有人勸道:“甄公子且少喝些,這五糧液雖好,總歸還是傷身。”

甄蒙強壓下胃裡的翻湧,抱拳一禮,繼續敬酒去了。

楊伊混在人群中,一直觀察著侍女手中的酒壺,默默計算著壺中剩餘的酒量,看著甄蒙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她心中大概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