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樓最大的包房“紫氣東來”裡,林毅正在與一眾公子哥飲酒作樂,他看起來心情很好,市面上千金難求的二鍋頭,此刻擺滿了桌子,一眾男女眾星捧月般將他圍繞在中間,各種奉承話不要錢般脫口而出,讓林毅更加躊躇滿志。

上次在教坊司被甄蒙甩了一巴掌的楊胖子,今日也應邀在列,剛一進樓他便被鼎盛樓的手筆震撼的不輕,一個小小從五品官員的侄子,從來不曾見識過如此豪華奢靡的頂級銷金窟,以他那匱乏到可憐的見識,睡一晚教坊司花魁便是他能想象到的極限了。

楊胖子一臉諂媚的舉杯敬酒:“林公子,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恭喜林公子即將除去心頭大患!”

林毅一臉不悅的望了楊胖子一眼,這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說的那叫什麼話,我林毅把那個甄蒙當成心腹大患?他也配?

但是林大公子今日心情好,倒也沒有與那胖子一般計較,敷衍的舉杯淺淺的抿了一口。

楊胖子看到林毅如此賞臉,更是激動不已,一口便將足足一兩的杯中酒飲盡,嗆的他涕淚橫流,他趕忙轉過身,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心中咋舌,這酒真特娘帶勁啊!這一兩怕不是得幾十兩銀子下了肚?

林毅沒有搭理這個上不得檯面的胖子,自顧自的與身旁美貌女子調笑,言語間雙手毫不客氣,輕揉細捻,弄的身旁女子嬌*喘連連。

就在此時,包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李滿堂帶著甄蒙出現在門口。

眾人停止手上動作,齊齊望向門口,確切的說,是望向甄蒙,眼神中透露著好奇、玩味。

甄蒙一進門便將目光鎖定在了林毅身上,徑直向他走去。

林毅坐在桌前,不動如山,手上動作不僅沒有停,反而還加重了幾分,引的身旁女子發出一聲旖旎嚶嚀。

甄蒙走到桌前,神色掙扎片刻,終於還是彎下了腰,深深一揖,說道:“林公子,在下不請自來,實是有事相求,往林公子看在一同做生意的情分上,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盡!”

林毅輕笑一聲,心情舒坦極了,他眼皮也不抬,不緊不慢的說道:“甄大公子何出此言啊?令尊是堂堂左相,尚在家父之上,甄大人都辦不到的事,在下一介白衣,又能幫到甄公子什麼呢?”

甄蒙暗自咬牙,強忍內心的屈辱與怒火,姿態再放低幾分,輕聲說道:“家父含冤,如今仍然昏迷不醒,在下只求林公子能在林相面前替家父美言幾句,保住家父一命,從此後在下唯林公子馬首是瞻。”

林毅哈哈大笑,笑聲暢快至極,好半晌才止住笑,輕輕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抬頭看著仍然彎腰作揖的甄蒙,說道:“唯我馬首是瞻?甄公子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可不敢使喚甄公子,怕再一次被甄公子開瓢啊!”

甄蒙深吸一口氣,伸手提起桌上一個空酒罈,二話不說便砸在自己頭上,只聽嘩啦一聲,酒罈粉碎,甄矇頭上瞬間便鮮血湧出。

林毅被甄蒙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一縮,待反應過來,暗罵自己表現的過於不堪,他臉色陰沉道:“這就完事了?”

甄蒙聞言,再次提起一個酒罈,砸在自己頭上。

林毅眯了眯眼:“不夠!”

嘩啦一聲,第三個酒罈破碎。

林毅:“還不夠!”

嘩啦一聲。

“還不夠!”

嘩啦!

“還...”

嘩啦!

足足六個實打實的瓷壇,結結實實的砸在甄蒙的頭上,此刻甄蒙已是鮮血淋漓,雙眼被糊上一層血紅,他抹去眼皮上的血水,雙眼發黑,強忍著眩暈問道:“林公子,可解氣了?”

林毅被甄蒙驚的說不出話來,他這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哪裡見過此等狠人?心下有些畏懼了,生怕甄蒙逼急了發起瘋來,給自己來上這麼一瓢。

他定了定神,強自鎮定道:“你我之前恩怨算是扯平,我也不再為難你,你爹的事,朝廷自有法度,莫說是我,就連我爹都干預不了刑部裁決,我勸你莫要白費力氣了,有這個時間,不如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言盡於此,不送!”

甄蒙雙拳緊握,強忍著沒有發作,他冷冷的環顧四周,眼神從在場之人臉上一一劃過,每一個被他視線掃過的人都像是被一頭凶神惡煞的野獸盯住,渾身難受。

甄蒙視線最終定格在李滿堂臉上,盯了半天,盯的李滿堂內心發毛,雙腿發軟。

最終,甄蒙沒有再說什麼,搖搖晃晃的離開鼎盛樓,留下一路觸目驚心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