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冰冷的空間之中,時間一點一滴的緩緩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鄭耀先緩緩睜開眼睛,抬起手腕湊到眼前,費力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看清指標指向的時間。

九點半,但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

從打離開金陵那天開始,他們就沒好好睡過一個囫圇覺,實在是太困了。

多虧買了這一套羊皮“裝備”,不光能擋風禦寒,還能隔涼隔潮,在困極了的情況下也算是睡上了一個好覺。

可隨之而來的飢餓感也在第一時間提醒著鄭耀先,新的危機已然來臨。

就算敵人在短時間內找不到他們,沒有威脅,可如果沒有食物和水,他們又能堅持多久?

“四哥,你身上還有沒有吃的?”鄭耀先推了推一旁的徐百川,低聲問了一句。

然而卻沒有回應。

“四哥?”鄭耀先又叫了一聲。

可是徐百川的呼吸卻依舊如熟睡一般,沒有絲毫反應。

鄭耀先摘下手套,摸索著找到徐百川的臉。

可剛一觸碰到,就下意識的縮了回來。

徐百川的臉很燙,明顯是在發燒。

鄭耀先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看來,徐百川的傷口感染髮炎了!

在那個沒有消炎藥的年代,傷口感染造成這種程度的發熱,往往就意味著走向了死亡。

鄭耀先雙手抓住徐百川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同時連聲呼喚著,徐百川總算是勉強恢復了意識。

只是,他的聲音非常虛弱且沙啞:

“老六……特孃的……我怎麼覺著這麼冷呢?”

鄭耀先把自己身上的羊皮大衣脫下來蓋在徐百川身上,聲音裡透著焦急和關切:

“四哥,沒事兒,這下面本來就冷;你再眯一會兒,我去看看能不能弄點兒吃的。”

說完,鄭耀先就轉身要走,徐百川一把拉住了他:

“不行,老六,外面……咳咳……日本人現在肯定全城戒嚴,你現在出去……咳咳……太危險了!”

鄭耀先在徐百川拉住他的那隻手上輕輕拍了拍,安慰道:

“放心吧四哥,我看到出口之後會先確認一下外面的情況,如果是白天,我肯定不出去;如果是黑天,那就看有沒有機會;不管怎麼說,咱們兄弟總不能在這兒等死不是?”

徐百川似乎有些著急說話,卻接連咳嗽了幾聲:

“老六……咳咳……我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渾身冷,還沒力氣,實在不能跟你一起去了……咳咳……”

說話間,他摸索著卸下自己槍上的彈夾塞到鄭耀先手裡:

“子彈給你,我就留下槍膛裡這一顆就夠了;你放心,要是這期間小鬼子找到這兒,你四哥絕對不能讓他們抓活的!”

“四哥,日本人絕對找不到這兒來,你就安心休息,等我回來!”鄭耀先沒接茬兒,轉身走了。

沿著管道往前走了幾百米,前方出現了一處分叉口。

鄭耀先掏出火機點燃,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兩個通往不同方向的管口,隨即便選擇了直徑略小一些的鑽了進去。

管道細,說明通向的地方相對更加偏僻,住戶更少,很簡單的道理。

沿著管道又往前爬了幾百米,鄭耀先隱約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說話聲。

他心中一喜,連忙加快速度往前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