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座貨倉是哪家公司的,裡面裝了什麼類別的貨物,數量是多少,這些看似無用的基礎資訊卻能讓日本人毫不費力的分析出目標人物的財富實力,從而確定目標人物的價值。

是恫嚇威脅還是利誘招攬,都要視其價值來決定。

自然,這些人當中必須存在他們安插的親信眼線。

可以是某些沒有骨氣的中國人,但更多的還是日本人。

那人被鄧耀先踩住肩膀動彈不得,卻也不掙扎,只是一個勁兒的求饒:

“這位先生,您饒了我吧,我就是個賣糖葫蘆的,是有人給我錢,讓我跟著你們,看看你們住在哪兒,還有沒有其他人來找你們,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弱者,總是容易引起無關人士的同情,這是一條鐵律。

很多時候,假裝可憐弱小的壞人就能夠透過這樣的方式成功脫身,反倒讓仗義出手的熱心人遭到誤解。

這也是為什麼越來越多的人都認可那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的根本原因。

眼見圍觀的人群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對那人表示同情,指責他當街打人,鄭耀先立即收回踩在那人肩膀上的腳,從兜兒裡掏出一塊大洋遞過去:

“兄弟,實在是不好意思,出門在外,我不得不小心謹慎,這錢你拿著,算是賠償,你走吧。

要是傷著哪兒了,回頭你再來找我,我給你出湯藥費。”

圍觀的人群見狀瞬間改變態度,紛紛誇讚不愧是做大生意的老闆,就是有氣量、有涵養……

站在人群之中的徐百川看到這兒,心中對鄭耀先的佩服又多了幾分。

能夠如此容易的掌控人心,除了沈沛霖,鄭耀先絕對是他見過的第一人!

他甚至覺得,無論把鄭耀先扔到多麼惡劣複雜的環境裡,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其中的主導者。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拍打掉身上的雪,千恩萬謝的走了。

鄭耀先的視線在人群中找到徐百川,對其使了個眼色,徐百川立即悄悄跟了上去。

圍觀的人群迅速散去,鄭耀先俯身撿起一串掉在積雪中的糖葫蘆,張嘴咬下一顆,剛嚼兩下表情就突然扭曲:

“呸!呸、呸……真他嗎的酸!”

隨手將糖葫蘆扔到路邊,邁步朝旅館正門的方向走去。

十幾分鍾之後,徐百川回來了。

跟他一起進門的,還有一個垂頭喪氣的年輕人。

那人二十左右的年紀,長的尖嘴猴腮,一看就是東北人所說的整天無所事事的“街溜子”。

只是這貨現在的形象多少有點兒慘,鼻青臉腫不說,一隻眼睛還被揍成了熊貓眼,腫的只剩下一條縫了。

鄭耀先翹起二郎腿,拿出一支菸點上:

“說吧,誰派你來的。”

“車站貨場的方老大,是他讓我跟著你們,弄清楚你們住哪兒,一共幾個人。”那人回答的很痛快,眼角餘光始終不離一旁的徐百川,明顯是被打怕了。

徐百川也給自己點了根菸,接過話頭說道:

“就因為咱倆穿的少,就被他們給盯上了;特孃的,我咋就沒發現,他們是怎麼確定咱倆身上有錢的?”

鄭耀先笑了笑沒說話,那個被揍成熊貓的卻小聲嘀咕了一句:

“毛呢大衣配皮鞋,三九天還戴墨鏡,傻子都知道你們是從關內來俺們這兒做生意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