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轉念,錦軒便心中暗暗否定。直接處死他豈不是更容易一些,哪裡用得著這般下作手段。長老院好不容易才將刑罰職權握在手上,若是被人爆出私自加大刑量,對一向自詡公允的長老院損害極大,那群把臉面看得比命都重的人做不出這等事。

若說對自己恨意最深,除了那個女人不作他想。

可她的手能伸得這麼長?

想到這裡,錦軒面色微沉。若是如此,這可算不得好訊息,說明錦風母子是真的與長老院一系聯手了。

雖然一直明瞭長老院不可能為自己所用,但偏向錦風卻算得上是極大的壞訊息。

體內的靈蟲終於消停了。

這種東西只消離開靈池一個半時辰,便會自動溶解,消弭無痕。所以只要修為深厚,便能捱過去。可是對於錦軒這等修為淺薄之人,真可謂誅心之舉。

“哎,你說,這錦軒公子到底犯了什麼錯,竟要遭受靈蟲刑罰。”外面,那個遞給錦軒靈蟲之水的守衛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人,忍不住問道。

那人依舊站立不動,只有嘴巴在輕微地張合:“李德浩,你給我閉嘴!沒人教過你,在這裡當差,耳朵是聾的,眼睛是瞎的。不看不問保平安,懂嗎?這等私密之事也是咱們守衛可以置喙的?”

守衛不以為然:“怕什麼,這裡就你我二人,傳不到外面去。”

李德浩又道:“你說錦軒公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沒想到這般硬氣,竟一聲不吭,硬是扛了下來,倒真是條漢子。”

另一個守衛徹底不說話了。而他見同伴不語,自言自語也是無趣,只得百無聊賴地吹著口哨。

一個半時辰後,約莫著時候差不多了,李德浩側耳傾聽洞內的動靜,說道:“剛才洞內還有一絲動靜,現在卻沒了聲息,人不會死了吧?”

兩人對視一眼,急忙衝了進去。

見錦軒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李德浩連忙將手探到他的鼻息下,待感受到輕微的氣息流動,才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只是暈過去了。”

這時另一個守衛說道:“接下來我們還得送他到天寒山,此時他昏迷不醒,我們怎麼做?”

李德浩道:“若是咱們現在不管不顧地將他丟上山,只怕他真的會沒了命。等他自己醒來,恢復些氣力再說。現在天露魚白,時辰尚早,也不急於一時,左不過是晚上一會兒罷了。”

此刻倒在地上的錦軒並非真正的昏迷,他閉著眼,將二人的對話納入耳中。

約莫這時墨影應該已經辦完自己交代的事,此時應該在攀登天寒山。自己再拖延一會兒,等墨影先行到達,自己再前往天寒山。

又過了約一個多時辰,錦軒睫毛晃動,似是要甦醒過來。

一旁的李德浩見狀,搶先上前一步,臉上堆著笑容:“公子醒了?”

錦軒睜開了眼,看著面前的守衛,眼中略帶一絲茫然。

他裝作吃力地從地上爬起,雙手費力地撐在地上,想要站起身來,結果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見一向溫潤如玉的錦軒露出如此狼狽落魄的模樣,另一個侍衛也忍不住垂下了眼。

倒是李德浩大大咧咧地,伸手將錦軒扶了起來,尋了一處乾淨的青石攙著他坐下,“公子衣衫都溼透了,不如稍作休息,我再去尋件新的來。”

錦軒抬眼看他,虛弱地笑了下:“那就勞煩你了。”

李德浩匆匆離去,洞內只剩錦軒與另一位守衛默默無言。

錦軒偏了偏頭,打量著那位守衛。只見他目不斜視,身量如松,彷彿一尊石像一般。